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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邢老先生坐进单独的轿车里,也没见邢越出来。
    初霖安咬了咬嘴唇——他习惯了每天早起能看到邢越留给他的痕迹,或是早餐鲜花,或是字条短信,或者染着男人身上香水气味的外衣。
    邢老的轿车开走了,但所有人并没有动,甚至几个女士也从厢车里下来了。
    初霖安突然脚踝发痒,是血流加速,路过血管纠缠的旧伤处所带来的感觉——他看到邢越了。
    男人从台阶上走下,犹如亲临的新帝,即使看不见黑伞下邢越的脸,初霖安也心动不已。
    这是每日照顾他的男人,只有他见过男人温柔的一面。
    初霖安目送邢越上了车,心脏砰砰的又回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才正式起床。套上厚衣服,下楼吃早饭。
    空旷的老宅里只有他一个,还有几个安静的像是不会说话似的佣人。
    他闲来无事,就好奇地满院子逛,老宅太大了。逛着逛着就开始找景,他想练习下基本功。
    渐渐的小雨停了,天气放晴。
    初霖安坐在搬来的小木凳上,在池塘过桥上写生。这里有长出绿叶的藤条挡着,很隐蔽。
    “功底扎实,邢越还真没跟我吹牛。”熟悉的温柔声音从身侧传来。
    初霖安微微一抖猛地转头,他太专注了,没注意到有人来。
    “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曲萳笑笑。
    初霖安看着对方下/身盖着厚毯子,戴着黑手套,是自己转轮椅过来的。
    “没有。曲先生也懂画画吗?”初霖安一直坐着没动,手已经没知觉了,可还能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来。
    “只是大学时学过一点,我读的是工业设计,当然现在已经不做了。”曲萳撩了下鬓角,说,“曲先生就太见外了,叫我哥就行,以后我们会常见到的。”
    “为什么会常见?”初霖安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唐突了,解释着,“我的意思是说,我大后天就回申城了,曲萳哥也住在申城吗?”
    曲萳一愣,随即明白了。
    这小美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也不好坏了邢越的事。能闭嘴少惹麻烦为什么还要招惹那个阎王呢?
    “我不住申城,但是经常飞去申城办事,和邢越一起。”曲萳笑盈盈的。
    “您和邢越一起工作吗?”初霖安好奇。
    “只是私人的事情,我们互相帮助。”曲萳垂下眼睫,笑意更浓,“说到邢越,这是他昨天晚上落在我房间里的,麻烦你帮我交给他,谢谢了。”
    初霖安哦了一声,接过一枚白金袖口,确实是邢越昨天戴着的。
    “还有,大家都回来了,邢越正找你呢。”
    “找我?”糟糕,一画起来就忘记时间了。
    “嗯,我就是闲逛没想到真碰到你了。刚才还在正房看到他,赶紧去吧,再见不到你人影估计要发疯了。”曲萳催促道。
    “嗯嗯。”初霖安应着,连小木凳也不管了,抱着速写本就急匆匆地往正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连问了好几个人,初霖安终于在祠堂附近撞见了邢越。
    是真撞见,一转弯就不小心扎进了男人的怀里。
    “去画画了?”邢越看见了初霖安胳膊下夹着的速写本。
    他终于抱住了能让他安心的小东西,再找不着人他就真的要命人抽干所有池塘了。
    “嗯。”初霖安缩在男人的臂弯里点头。
    两人跑步后心跳都很快,邢越身上的热气更重,他感觉被冻僵的手脚渐渐活过来了。
    “如果不带手机,下次去哪里记得告诉给佣人,我好方便找你。”
    邢越说着,在小玫瑰的额角上亲了一下,“不过这里正好,带你去见见长辈。”
    祠堂是家族最私密的地方,外姓的起码要正式过门才可以进入这里。
    初霖安当然不懂这个,他只觉得面前林立的牌位和青炉里袅袅的香烟很是哀伤。
    那是逝者与生者之间的鸿沟,是不得不接受的悲痛。
    有了上次葬礼上的经验,初霖安这次自己上了一炷香。
    两人退出祠堂,邢越突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禁止你骑摩托吗?”
    初霖安一怔,随即垂下眼眸:“因为我的伤还没好。”
    “那只是原因之一。”邢越轻叹了口气,“我弟弟邢昀,就是在一次比赛中去世的。”
    初霖安暗暗握紧了拳头,他没说话,不想让邢越发现自己的异样。
    “曼岛TT,环岛机车耐久赛,世界最长的公路赛道,一圈200多个弯位。不像专业赛道,公路才几米宽?
    一边是山体建筑,一边是乱石斜坡,摩托车却比飞机起飞的速度还要快。想要赢,光有技术和装备是不够的,必须得玩命。”
    初霖安当然清楚。
    要不是邢昀出事故死在曼岛TT的赛道上,第二年他也会去参加。
    邢昀就是那个发掘他天赋的伯乐,而后又成为职业车队里的前后辈,后来他又跟随邢昀的脚步,成为了职业选手。
    所以初霖安比谁都清楚——夺冠路上的代价是什么。
    “他本可以拥有一切,谁都喜欢他,就连一直给他做陪衬的我也是。”
    邢越哼了一声,像是在自嘲,“不像我,只有命是自己的。”
    “所以他觉着自己能玩得起命。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