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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在大门外。
“恭迎王妃回府,先前王妃在后院栽下的荷花,开得正艳,王妃此番回来,正好赏花。”大门外,徐管家躬身道。
“近来几月,辛苦徐管家了。”沈疏嫣脸上笑容温和,语气诚恳。
“不辛苦,都是老夫的分内之事。”徐管家谦逊道。
如徐管家这般沉浮多年的王府老人,看人最是通透。王妃随王爷离京时,他还曾担心过,王妃自小娇生惯养,恐吃不了南下奔波的苦,而如今见王妃回府,脸上气色极佳,面上笑容也比从前多了些沉稳,少了骄纵之气,他便放心了。
沈疏嫣一面回了听雪堂中沐浴更衣,一面嘱咐兰竹去永安侯府传个话,告诉父亲一声,她已回京。可谁知,等她沐浴更衣完毕之后,仍见着兰竹呆立在门外,满面愁容的样子。
“怎么了?”沈疏嫣疑惑道。
“侯,侯府。”兰竹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侯府怎么了?”沈疏嫣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侯府被封了,任何人等不得入内,”兰竹急躁道,“侯爷被停了职,禁足于府上。”
沈疏嫣一双美目圆瞪,半晌没有说话。
她虽知溃堤一事,事关工部,但夫君和哥哥先前都未和她谈及此事,她便下意识地认为沈府当是无事。此刻听到兰竹亲口所言,沈疏嫣整个人便如同被雷击一般,全然傻了眼。
别急,夫君已然入了宫,会没事的……沈疏嫣只能不断宽慰自己,原本因赶路而积累的疲惫之感瞬间全无,只焦急地房中来回踱步,静待夫君回府。
*
那边谢云祁入了宫门后,便直奔皇上寝殿而去。
他在苏州之时,便已收到飞鸽传信,称皇上近来身子不好,有时病得有些昏昏沉沉,有时又十分清醒。若是姜臣贪污筑堤官银一事败露,宫内淑妃难保不会孤注一掷,谢云祁想起从前御书房中的那些瓷瓶丹药,有几分担忧,这也是他赶着回京的原因之一。
寝殿中,顺庆帝难得清醒着,此刻正倚在床榻上,静静喝着汤药。
“云祁,你来了,”顺庆帝扬手,寝殿内侍从尽数退出,“苏州溃堤之事,查得如何了?”
“臣弟先前派人飞鸽传回的密信,皇上没有收到?”谢云祁脸上神色讶异,心中却是淡然。果然如他所料,他派人传回宫中的密信被人截了。
“有这等事?”顺庆帝气急,一下坐直了身子,连着咳嗽了几声,“混账,混账!”
“皇上息怒,”谢云祁上前,将账册拿出,交到顺庆帝手中,“这是臣弟在苏州知府陈茂府邸中找到的账册,上面清楚记录了近几年来,京中下拨筑堤官银后,江南各地收到银子的具体情况。”
顺庆帝翻开账册,才刚有所缓和的面色,一下又气得涨红起来:“混账!这些个混账东西!咳咳咳……”
“臣弟先前传回宫内的密信,究竟被何人所截,皇上当心中有数,”谢云祁顿了顿,又道,“不过空口无凭,臣弟自会安排人查清此事,给皇上一个交代。”
谢云祁语气淡淡,心中早已有了十足把握。早在往宫中传回密信之前,他便已得知了顺庆帝旧病缠身,昏迷不醒的消息。他早料到,密信多半到不了皇上手中,所以信中并无多少关键消息,对账册也只字未提。
之所以还要派人送信,便是多给对方一个露出马脚的机会,毕竟淑妃得宠多年,深得皇上信任,要让皇上看清真相,还得多费一番心力。
此时,看着顺庆帝翻看账册时的反应,谢云祁便知,这“密信”没有送错。
“云祁啊,”顺庆帝平复情绪之后,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我二人自小兄弟情深,朕自是信你。”
“朕近来时常在夜里梦见母后,还不时会想起幼时之事,”顺庆帝说得极慢,言语中尽是感慨,“撇开溃堤一事不提,单看品德才学,朕还是先前那个问题,储君之位,你看好哪位皇子?”
皇帝此刻连“你我”二字都说出口了,还刻意提起“幼时”、“先皇后”等字眼,处处打着感情牌。其实顺庆帝的心中猜到了谢云祁的答案,但立储一事,事关重大,他定然得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谢云祁抬眼,与之对视一瞬,仍是沉默。
但这沉默,便已是最好的答案。
沉吟片刻之后,谢云祁还是开口,坚定道:“大皇子。”
顺庆帝脱力似的,重新靠回到床头,四下安静了一瞬,半晌后,顺庆帝看向谢云祁,眼神坚定沉着:“朕,信你。”
这句“信你”,难免有些意味深长。
确凿证据面前,应信的不该是证据,怎么成了“信你”二字?
谢云祁心中十分清楚,即便有证据在前,以顺庆帝多疑的性子,不免怀疑谢云祁是为了偏袒沈家,而捏造出来的。想来在他回京之前,淑妃应当已在皇上耳边吹了不少枕风,以一番诛心言论将自己此番南下的行为抹黑,以求为姜家开脱。
但皇帝的这句“信你”中,包含的深意远不止这些。顺庆帝知道,以谢云祁的实力,若他真想偏袒谁,亦或是有心扶持哪位皇子上位,别说本就呼声极高的大皇子,便是患有腿疾的三皇子,亦或是年幼的四皇子,都是易事一桩,根本无须多此一举。
所以这句“信你”,除了顺庆帝真的相信账册和他所进言的储君人选之外,也是真的信他对大周的忠臣之心。
谢云祁自是听懂了这短短“信你”二字的其中深意,但他也不愿多说,只淡淡道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