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 是我们商量后一起决定的。”陆行知的声音越发柔和, 听起来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不是你自作主张。”
    陆行知的温柔，让叶眠的心更是酸楚难忍。
    他知道，陆行知没有责怪他, 甚至全心全意帮他。
    他也知道，陆行知不需要他愧疚。可他从没有过这种体会,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释怀。
    叶眠没有回答, 陆行知猜到他心里不好受，一颗心更是无法放下。
    海风吹袭，藏青色的风衣下摆瑟瑟作响。
    掌心的手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烫。
    不一会儿, 高项伯走向了陆行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都准备好了。”
    陆行知听完, 点了点头, 高项伯看着他, 他所面对的方向就是叶眠所在的酒店。
    从来到这片海滨区域, 陆行知就没有换过面向。
    “叶眠，还在吗？”
    听见陆行知的声音, 叶眠的双眼顿时睁开了：“我在, 陆老师。”
    “既然如此, 那你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叶眠想都没有想, 如果能为陆行知做什么，他心里也会好过很多。
    “我愿意，陆老师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陆行知轻声重复了一句，他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偏光镜，“那，现在你走到露台上。”
    叶眠立刻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就听电话中陆行知的声音还在继续。
    “记得穿外套，别着凉了。”
    “好，陆老师。”
    叶眠连忙套上外套，甚至根本没有去思考，陆行知让他去露台做什么。
    打开了玻璃移门，叶眠踏上了酒店套房宽敞的露台。
    脚下铺设的是大颗粒的石子地板，迎面而来的海风之下，他能看见灯火辉煌、延绵不绝的海岸线。
    这家酒店是临海而建，而海市最为热门的一个娱乐设施，就是乘坐热气球跨海游览滨海城市的绝美风光。
    只不过乘坐热气球有一定风险，而陆行知的身体情况又不能对人言。
    高项伯陪同陆行知一起准备登上热气球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他就怕陆行知无法确定位置，或者无法站稳。
    所以高项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真打算亲自上去……其实只要热气球升起来，他就能看到了。”
    就在这时，叶眠的声音传入了陆行知耳中。
    “陆老师，我在露台了。”
    少年的声音，引得陆行知回过身，再一次面向叶眠所在的位置。
    之后，高项伯没能阻止陆行知的脚步。
    直至，陆行知顺利进入热气球下的吊篮后，他才重重吁出一口气。
    “叶眠，注意看海岸线。”
    陆行知的声音夹杂着“呼啦啦”的响声，在叶眠耳中听起来就像是猛烈的飓风刮过山涧一样。
    那一刻，他本能地问了一句。
    “陆老师，你在哪里。”
    然而，叶眠还没得到答案，在他的视野之中，缓缓地出现一簇火光。
    火光愈趋剧烈，隆隆声就在他耳边。
    很快，巨大的热气球腾升而起，漂浮在大约五十米左右的空中。
    叶眠清晰地看见，热气球上有一张胖嘟嘟的笑脸，辨识度相当高的鸭嘴，伶俐的双眼乌溜溜地带着水漾光泽，仿佛冲着叶眠笑一样。
    “小，黄，鸭……飞起来了。”叶眠下意识得呢喃了一句。
    醇厚的笑声传入了叶眠的耳中，是陆行知。
    “鸭子，原本也应该会飞。”
    看到小黄鸭的出现，叶眠当然能够明白陆行知的苦心。
    而且，这个形象确实也是让人心头一松。
    少年的笑声变得清脆起来，即便是透过手机，也让陆行知的心得到了宽慰。
    “你笑起来，一定更好看。”陆行知低声感叹了一句。
    “陆老师谢谢你。”叶眠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向自己靠近的热气球，“这是我这辈子收到最特别，也是最珍贵的礼物。”
    说完这句话，叶眠做了一个决定。
    就在他转身迈出步子时，陆行知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来天台。”
    “好。”
    叶眠打开了房门，他甚至没有坐电梯，直接从安全通道直奔酒店的天台。
    当他打开天台的防火门时，就见到巨大的热气球缓缓地降落在直升机停机坪上。
    热气球吊篮的门被打开了，叶眠看见陆行知的大长腿没有丝毫犹疑，稳稳地迈出了他的步伐。
    “陆老师。”叶眠的身体好像一支利箭疾射而出。
    陆行知身后的高项伯紧跟着也出来了，热气球升空的隆隆声掩盖了叶眠的声音。
    可陆行知依旧听见了。
    他准确地判断出叶眠的位置，向着他缓步而行。
    高项伯先一步离开了，守住了那道防火门。
    少年就在自己的面前，他急促的呼吸声让陆行知忍不住伸出手。
    下一刻，炙热的温度依附着陆行知的掌心。
    是叶眠握住了他的手。
    “叶眠……”
    叶眠仰起头，注视着陆行知，刚才他说得那句话他听见了。
    所以，他不想要陆行知凭空想象了。
    “陆老师，请用你的方法，让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叶眠的每一个字落在陆行知的耳中，冲击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