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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他骑车再次来到计算机教学楼。
这会儿计算机的几个班刚下课,人正是多的时候。
他一眼就看到了陆宁,与他宿舍几个室友,说说笑笑走出来。
他记得前年刚认识时,对方还是个清瘦单薄中等个子的少年,如今过去将近两年,他长高了不少,肩膀也不似从前单薄。穿白衬衣牛仔裤,斜跨一个帆布包,一头利落短发,面容干净白皙,五官俊俏,在一众理工男生中,鹤立鸡群。
这样的男孩子,怎会不被人爱?
因为藏在树后,陆宁并没有发现他。
周家遇慢悠悠远远跟着他,看到他和室友们去了食堂吃饭,吃过饭之后,他在食堂门口与人挥挥手道别,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先是看了看手表,又拿出随身听,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约莫过了几分钟,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雀跃般小跑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
原本闭眼沉浸在音乐中的陆宁,睁开眼睛,朝女孩笑笑,两人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一边笑着说什么一边并肩而行,离开食堂门口。
周家遇默默跟着两人,看到两人走进学校礼堂。
他站在路边,瞥了眼礼堂门口的的海报,今晚将有一场校园话剧演出。
暮色四合,春末温暖舒适的晚风吹过,周家遇的心却觉得很凉。
他不确定陆宁和这个女孩的关系。
但……其实也并不重要。
陆宁是那么好看优秀的男孩子,总有一天会交女朋友,像其他男孩子一样,去谈一场恋爱,若是顺利,还会结婚生子。
这大部分人的人生轨迹,也是陆宁应该有的人生。
当初发觉自己的心思后,他一直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甚至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两人朝夕相处,感情越来越深,陆宁说不定也会和自己一样。
也因为感情好,他总有种错觉,陆宁迟早是自己的。
但其实感情再好,陆宁只是将自己当哥哥,对方从来就不属于自己。
他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份越界的感情,注定是见不得光。
他对着礼堂门口,默默叹息一声,跨上陆宁送他的山地车,在春风徐徐中,回了租房。
*
陆宁先前认识了话剧社社长,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因为知道他在外面创业,便邀请他看话剧,希望他能为话剧社提供长期赞助。
陆宁是很支持学生们的艺术活动的,接到邀请,当然不会拒绝。
一场将近两个小时的话剧,从七点演到快九点。看完之后,他又与话剧社几个学生聊了会儿,才道别离开。
回到租房已经九点半。
当然,这并不是一个很晚的时间,至少还远远没到周家遇休息的时间。但他进屋时,只看到坐在沙发看电视的方进,却不见周家遇的身影。
“我哥呢?”他随口问方进。
方进回道:“说是不舒服,早早就回房休息了。”
陆宁看了眼周家遇紧闭的房门,走过去站在门口问:“家遇哥,你怎么了?”
里头传来闷闷的声音:“没事,可能回来时吹了点风。”
陆宁道:“那你好好休息,需要吃药就赶紧吃药。”
“嗯。”
陆宁原本没放在心上,但洗澡了准备回房休息时,忽然又觉得不大放心。周大佬平日里壮得跟头牛似的,冬天洗冷水澡都没事,怎么这个天气吹了点风就不舒服?
他想了想,再次来到周家遇门口,也没敲门,直接将没反锁的门拧开。
屋子里灭了灯,黑漆漆一片,他借着客厅传进来的一点光,蹑手蹑脚走进屋内。
来到床边,看着黑影中闭着眼睛的男生,他伸手贴在对方额头上,想试一试他有没有发烧。
只是手掌刚捧着对方那温热的额头,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周家遇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你干吗呢?”
“你还没睡着?”陆宁下意识问,又道,“我看你有没有发烧?”
周家遇握住他的手,哑声道:“没发烧,就是不舒服。”
陆宁问:“哪里不舒服?”
周家遇将他的手移到自己胸口:“心口不舒服。”
陆宁一听,顿时有点紧张,忙不迭道:“心口不舒服?心脏难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周家遇将他的手松开:“不用,没事。”顿了下,又淡声补充一句,“就是遇到了点不开心的事。”
陆宁闻言,更是如临大敌,这家伙从来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能有什么事会让他这般反应?
他伸手拍拍他,担忧地问:“遇到什么事了?”
周家遇沉默片刻:“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问了。”
陆宁的小脑瓜转来转去,把最近的事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出他会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
莫非又是感情上的事?
还是之前那位传闻中的漂亮女生?
见对方不欲多说,他也不好追问,想了想,清清嗓子,道:“哥,有些事你也不要太执着,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强求也强不来,不如赶紧转移目标。”
周家遇知道他说的和自己不是一回事,但胸口中那颗小心脏,还是被扎得跟筛子似的。
生疼。
这家伙就是来折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