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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从小就残留在根部的伤痕仍需要更久的时间去痊愈。
她是越长大越胆小了,学到了那么多拳脚工夫,最终就只记住了一条兵法——“走为上计”。
气急之下,赵诗华匆匆地往校道另一头跑去,由于脚踝隐隐作痛,被身后的人轻易给追上,直接挡在面前,如同一堵无法冲破的围墙。她往右边逃,他就伸出左手拦住;往另一边也一样,最后便索性转身往回跑。
“喂——我小时候是讨厌过你,还讨厌过很多其他人!”邵一夫语气很是急促,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撕破脸皮,吓得她突然就不敢动弹了,“但我从来都不觉得你会武术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为什么要藏起来不能说?”
赵诗华正想回过头反驳,邵一夫就又绕到了她面前,把双手直直地向两边伸开,犹如一道路障栏杆。
他难不成还以为把武术一事公开了算是在帮她?帮她什么?帮她呈现所谓真实的面目然后再被众人所厌恶?
赵诗华越想就越觉得此事荒唐:“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
“我哪里什么都不懂了?你、你以前不是还经常打我的嘛!”听起来倒是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对!我上小学那会儿就是不懂事、就是个坏孩子!问题是我都跟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还揪着我的错不放过?你还想怎么样?”赵诗华狠狠地瞪着邵一夫,恨不得把学过的招数都在他身上用一遍才解气,“你凭什么把我过去的事情说出去?你凭什么把我的照片拿给别人看?你有种就打回来啊!一定要用尽各种手段让我出丑才有意思吗?”
邵一夫的手臂缓缓地垂了下来,肩膀似乎也跟着塌下去一点。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几不可闻:“我当时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太多……我妈也说我有时候就是少根筋。”
“开玩笑?你跟我说是开玩笑?那我告诉你,根本就、一点都、不好笑!”
“我不知道你在初中遇到过那些事,对不起……”
“我也跟你说过对不起,可是有用吗?”赵诗华拼命地压住汹涌的泪意。她用力一把撞开他,只顾着往前跑,却又不知道能逃去哪里。
原来所谓的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是这个意思,犯下的错、受过的伤,都并非一句简单的道歉就可以抚平。过往不是用铅笔写就的故事,可以随便用橡皮擦干净;而是一个人紧紧攥着钢笔,力透纸背,哪怕翻开了空白的一页,上面还留着之前的痕迹。
没有人能随便甩甩手就摆脱掉历史,虽然赵诗华或者是邵一夫表面上看起来都跟小时候截然不同,但是草蛇灰线伏延千里,他们的现在都藏有过去的影子,背负着过去的重量。
就像是俄罗斯套娃,一层层地由核心向外叠加。只是有人从小到大都按照幼年的模样成长,有人却渐渐地蜕变成了别的形态。
以前那个胆大包天的赵诗华以及胆小怕事的关一夫现在又到哪里去了呢?她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自己,同样也不知道曾经的对方躲在了哪里。
☆风之人与土之者 4
而后来,邵一夫硬是追上来拽住赵诗华,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他刚到加拿大魁北克那阵子,由于语言完全不通,排挤和欺凌变本加厉地落到头上。大多数刚入学的小孩子就像是未经教化的原始人,本能地害怕进而排斥部落之外的异乡人。就因为他长得特别不一样,便成了众矢之的。
他被人扔过书包,被人吐过口水,被人嘲笑过也辱骂过;他打也打不过,更可悲的是,最初连别人说什么都不知道。
在国内小学所学的英语日常问候到了法语区根本就用不上,他去找老师告状,反而被对方反咬一口,说是他自己先动的手。
而让情况雪上加霜的是,连他的父母也帮不上忙,爸爸的研究工作处于攻坚阶段,经常忙得抽不开身;妈妈才刚开始上语言班,几乎自顾不暇,连出门去买菜都成问题,更别提去学校跟老师交流了。
那时候的关一夫有多么痛苦绝望,赵诗华是可以想象一二的,毕竟她也算是经历过从乡下到城里的融入过程。
他讨厌去上学,却因为胆小,又不敢逃学,厌恶的情绪最后发展到生理层面,每天早晨又是呕吐又是腹泻,看医生也不见好转,甚至还得住院治疗。
出了院以后,恰逢要搬家,为了上学方便,关一夫也跟着换了学校。
新老师恰好对亚洲文化颇感兴趣,不知怎地就提到了李小龙、成龙等功夫巨星,介绍他的时候,还拿当时特别红的功夫熊猫来当引子。
于是关一夫就在老师的鼓励下,稀里糊涂地当众表演了几个“切西瓜”的太极招式。
——如果说人生有什么重大转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