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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皇子、公主、宗室们的权利权势君权的延伸,至少稍微有一丁点事情,他们都能分析出千百种与皇帝最初做法决然不同的意思,以此为依据,肆意妄为。
紫荆心疼道,“陛下头一回大朝怎么就如此烦心。”
神龙坐直了身子苦笑,“以后麻烦事只会更多。若是可能,我宁可天天处理旱涝虫灾,人事才是烦心的啊。”
……对啊,既然知道“人”是烦人的,为什么不专门明确规定一下各种官职内的职权职务呢?
“请宗正、廷尉、太师、太傅一同过来。”神龙直接将荷包里全部的之前玩意都掏出来塞给紫荆,“多谢姐姐提醒。”
紫荆失笑,“奴婢什么都没说。”
“拿去拿去,就是姐姐提醒的。”神龙高兴的站起来跳了跳,很快重新振奋精神。
过去死活喊着“年纪大了”非要退休的太师周记和“此生不入朝为官”的太傅典籍如今倒是每天勤勤恳恳的去宫中应卯。两人在裁云殿中各有一处官署,里头冬天有地龙、夏日有冰盆,一日两餐、三回点心、四季瓜果样样不缺,还可以自行征召有举人功名在身但并没有职务的举子作为属官,端得是舒适非常。
太师、太傅、太尉名义上都只是虚职,哪怕现在新君明显倚重周记、典籍二人,他们两个也谨守本分,并不喜欢主动插手朝政,每天就在宫中养花种草逗鸟撸猫,比在家里过得还自在。
周记算着日子说,“王华这老头接到圣旨归京,在路上都走了一年多了,怎么还没到?太尉啊,多好的位置。”
皇宫里藏书众多,典籍天天在皇宫里过足了读书的瘾头,跟周记坐在同一间房里,一手揉着趴在他面前呼呼大睡的黄白猫,一手慢慢翻过一页,打着哈欠说,“不是说病在路上了么?约莫养身子呢吧。”
“养身子?就我和他那个岁数,要是真的病到了躺下半年多病还不好的地步,人都得没了,还能时不时送奏章回来?”周记回味着上一回看到的王华送上来的奏章,品味似的啧啧嘴,“那字写得是力透纸背,看着哪像病重了的样子。我瞧着他一年多了还不回来,路上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典籍手指戳着黄白猫的胡须,引得黄白猫不满的直用爪子拍他,笑呵呵的在猫头上揉了几把,“你不会暗示路上哪位皇亲和王华对上了,把人留下了吧?”
周记再次摇头,“王华送上来的奏章,我都借来看过,也没有任何藏头诗之类的。”
典籍总算坐起身,对王华一直不入京的事情产生了好奇心。他坐着琢磨了一会,发现这些年来王华传入京中的消息实在太少了,哪怕泰兴帝过世之前颇为倚重他,他也很少听说关于王华的消息,到了现在,京中官员对王华的了解恐怕还没有典籍多,其中到底有些什么事情就更不得而知了。
典籍只能叹息,“罢了,陛下如今掌握着朝政,一切总要慢慢来,收拢兵权的事情急不得。”
——假的虎符还在研制之中,可不是“急不得”么。
两个老人正说着闲话,得到内侍通传新君有请,一驾马车将人接了过去。
周记和典籍进门发现宗正和廷尉也在,都对他们四个坐在一起的组合有些稀奇。
这倒不是说廷尉和宗正日常里有多不受新君待见,而是新君办事算得上宽仁,根本用不到“请家法”,所以宗正和廷尉的作用似乎都被削减到了最低。在宫里看到他们二人走动,直接让周记和典籍这样的经年老人都讶异了。
“老师、太师,你们都来了。”神呢呢龙赶忙起身去扶周记和典籍,对于需要劳动两位老爷子过来,他始终没能习惯。
“无妨无妨。”周记自己坐下,指着腿说,“老臣的腿啊,是想不方便就不方便,想灵便就灵便的。”
神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仍旧扶着周记,确定他坐稳了才回到位置上坐下。
召集臣子前来肯定是有事需要吩咐,神龙身为君主没必要客套,开门见山道:“过去朕见过一句话,说‘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可翻遍史书却从来没有任何规定官员应该如何。今日,朕请诸位来此,正是为了规定此事。”
廷尉是规定刑罚的,指定法律算是爱好,闻言没有不高兴的。宗正刘渊却十分为难。
皇亲国戚身上是官职爵位最多的,他们也是最喜欢胡作非为的一群,若是制定了新的规则,不说官员有多少落马的,但皇亲们出事的人数肯定比官员还多。
“陛下,若定下此事,怕是容易引得皇亲们不满。”刘渊有话直说。
神龙笑着摆手,“皇亲又不是人人都要入朝做官的。朕欲定下此事,实在是为了百姓着想。如今的法典,许多还要参照《礼记》以民俗为基本。虽然说条纹过于繁琐,容易引得百姓争执不休,可无法可依,全靠官员想法也过于儿戏了。大理寺和廷尉府年年审核上交的案件都有许多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
神龙想到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些陈年旧案,一面忍俊不禁,一面却又为了已经被判刑又发回去重审而遭罪的百姓可惜,“百姓读书识字的很少,他们对于朝廷的畏惧多过诉讼。可官员一个个都是苦读数十载,他们总不该只能背诵书本上的那些东西。诸位只管修订新法,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载入其中,以作参考,至于如何推行,朕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