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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此刻清醒得很,她缓慢地坐直了身子,眼神逐渐变得凛然,她看向眼前的老妇,还是迟疑地问出口:
“‘我们’……您想说什么?我从前便感受到您对我的不满,我还以为是因为藏书室的事,您和罗伯特·琼斯先生他们站在一条道上,所以反感我……看来实情不止如此。”
对方听罢冷哼了一声,盯着她古怪地讥笑起来:“玩弄心计,漠视生命,剥削穷人,你们家族向来以为自己位于中心,一个普通佣人的生命对于你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你们从来就毫不在乎,不是吗!”似乎事到如今,佐伊也不怕和夏洛特撕开那层虚与委蛇的面纱,她全然丢掉了一位优雅识礼的老管家该有的形象,用词毒辣地高声控诉道。
一面惊讶之余,一面敏锐地通过佐伊的年龄推算这些话背后藏着的信息,一大半真相近乎暴露,夏洛特感到心脏的跳动愈加飞快,她努力整理着紊乱的气息,随后问:
“请问您是玛丽·金斯利·罗德里格斯的什么人呢……”
似是没有预料到夏洛特可以这么完整地说出这个名字,佐伊愣住了。
“您的全名是佐伊·金斯利·罗德里格斯吗?”夏洛特又进一步追问。
“我的父亲和姑姑根本没有忘记玛丽夫人,他们在报纸发过讣告和寻人启事,这么多年来找不到和她有关联的人,我们也是亚当·亨特的受害者,法院因证据问题无法翻案,可为玛丽夫人的清白我父亲已经尽了他的全力:‘玛丽·金斯利·罗德里格斯是无辜的,她从未毒杀过亚历珊德拉·施耐德·希尔,她被亚当·亨特所诬陷,其实她是最忠诚的侍女。’1959年1月的当地时报第4版讣告栏里这句话我依旧记得很清楚,它被我父亲记在家族纪念册里面,佐伊女士。”夏洛特平静地说。
也许是由于后来玛姬在封锁希尔家背景这上面太过严苛,以致于佐伊·罗德里格斯没有搜寻到有关自己的姐姐玛丽的任何信息,连墓碑都不曾有,亚当·亨特行事十分狠毒决绝,玛丽到死仍背负着杀人犯的骂名,佐伊毫无办法,于是比起那些复杂得难以理清的情感,迁怒于同是受害者、可物质境遇比她们好太多的希尔家是最好的情绪出口,无端的恨意总是很轻松的:错在希尔家风光无限而惹人嫉妒,连累自己的长姐。如果不这么想的话,佐伊的负罪感会更甚,内心会更加难过。
“……夏洛特!我看见了你停在外面的车子,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这副模样——”爱德华及时的破门而入打断了沉默,他步履匆匆地快步走过来,带着一长串的问句,在佐伊僵硬的身影旁戛然而止,他颇为惊愕道:“佐伊,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找你有急事,佐伊夫人照顾的我。”夏洛特淡淡地回答。
“亚瑟,麻烦你帮我送佐伊回去。”爱德华对他的助理说,那个刚才一直呆滞不语的老妇人亦步亦趋地跟上亚瑟,自始至终没能吐出一个字。
无力地倚在沙发上的夏洛特目送着佐伊的背影,感觉一阵唏嘘,这感慨源于她自己,也源于对方的反应,夏洛特同情这个可怜的老人,更同情她自己。
“你应该换一身衣服,你淋了太多雨了。”爱德华愁眉不展地瞧着她,紧张地把壁炉的火调得旺盛了些。
“爱德,这都不重要。”夏洛特经过刚刚的插曲,竟反倒更为坚定内心的想法,她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一字一顿地认真道:“我来找你,是拜托你帮我个忙,我从没有怎么让别人帮我,但是今天不一样,我无路可走了。”
“……你说。”他回握她的手,亦严肃地看她的眼。
“你混迹在那个圈子里,一定认识什么有能力做到不带痕迹地处理难题的人。”她用一贯镇定的语气说,“一定找得到这种人: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钱到位,就可以处理得很干净,警探也好,FBI的人也罢,既查不到真相,也告不上法庭。在条文约束范围的边缘行动而没有留下行踪,我需要他们,你能帮我吗?”
这一下,爱德华彻底怔住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和他的眼睛——眼前这个女孩说出的话,令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在一场噩梦里。
“你……想雇人暗杀盖瑞·伯顿?”爱德华深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问。
“对。”她却肯定地点头道。
“为什么是找我?”他又问。
“安妮肯定会说我是个疯子,而且你的交际圈一定更广。”她不带半点犹豫,好像在说一件普通的外贸交易而已。
苦难和失意面前的夏洛特是一朵永远不肯低头的红色的花。可绝不会是现在这样忽略现实、抛弃善良天性大谈杀戮的样子。
“夏洛特,我很抱歉我接下来得这么说,我赞同你好友的话,因为你清楚这有多冒险吗?你随时可能进监狱,但谁都知道该进监狱的是盖瑞·伯顿而不是你!”爱德华担忧地看着她,沉重地说道。
“假如我可以把伯顿送监狱里,我也不用这么做了——所以我才需要一个处理得不会落下把柄的人啊!不要告诉我他们并不存在,否则这世上也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