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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成章的话题。
十岁那一年,伊琳同他说,她要出一趟历时不短的远门,他一如从前那样乖巧地点头说没有关系、他已经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了,而果真她这一走就走了八个多月,在这八个多月时间里,他找到了救赎他的终生归属:音乐艺术。
他自小由于特殊的家庭变得早熟而独立,伯父乔治、包括他们的管家佐伊都十分疼爱他,他却并不骄纵。母亲伊琳与他最亲密的时光只能算在十岁以前,那时候看在他还是个小孩的份上,她不会把身为学者的严厉谨慎带到他的跟前,她热衷于以轻松有趣的方式潜移默化地给他传达知识,给他耐心地读诗、念典故,陪他玩拼图、只有几个音符的小木琴……她那时还从不在他面前和父亲吵架。
十岁这个节点一过,他一直以来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原来父母亲本就没有结婚。伊琳仍会给他寄信,给他打电话,但一年之中面对面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到了后来,她注重他的学业多于他的个人。十九岁时他急切地完成大学学业、追逐自己的音乐梦想,不仅乔治对他投向失望的眼神,伊琳还为此与他冷战了近乎两年。
罗伯特需要混迹生意场,虽然就父亲这个角色来说,爱德华认为他扮演得不功不过,既忽略了自己青春期时的心理变化,又在最关键的人生转折点中无条件地支持自己。和伯父完全不同,父亲的个性极为矛盾,他平常的态度随心所欲,然而他在那些奇怪的原则面前却倔强得无人能够动摇。他是比母亲要粗线条得多的人,从不擅长给自己任何精神上的关怀,他只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付出。那个忽视自己感受、时不时将女伴带回家里吃饭的人是父亲,那个在自己孤立无援时坚定地说:“只要这是你执意要做的事,儿子,不用担心什么,我能帮你打点好一切。”的人也是父亲。
这些年他沉浸在自身的热爱里,他曾以为爱情在艺术里才是纯净与梦幻的平衡,而在现实中爱情仅是一时兴起的两性产物;职业的特别之处使他在异性前更受青睐,常常未等他心动,对方就已最炽烈热情的回应中断他的探究欲,他自觉无趣,表面光鲜亮丽地跟随同事偶尔在花丛穿梭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逢场作戏。
“你以为你能仗着白种男性的身份胡作非为吗?”
“我并非出于功利的目的,我总不想让这些本来能对整个社会产生积极影响力的东西被永远尘封……”
“随时做好牺牲私情或外物的准备,这听着似乎带着异想天开的虚幻色彩,又是这么疯狂且滑稽、不切实际……可是我想向着这条路前进,因为个人拥有得再多,只要我看到那些以各种形式呈现出的不平等和人为的恶行,我就不知道我所拥有的外物存在什么意义。”
“你为什么要顺他们的意、走跟他们一样污浊的路?你没有自我。误以为这是在捍卫你梦想时不得不实行的舍弃,可你彻底丢掉了自己与自己的尊严……”
“我最大的愿景,就是为所有被生活压迫得别无选择的人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的权利。”
扎染制成的长裙,红的是披着露水柔光的蔷薇,光华夺目而娇媚动人,红的是令人遐想或动魄的鲜血,生机勃勃又危险神秘,把那片裸露在外的年轻皮肤衬映得犹如沾上透明月色的初雪,散在肩背的秀发好像融合了银河的光彩,倒映着春天初生新叶的湖水就在她的眼睛里,这是具有攻击性的容颜。她望向他时的确饱含着生动的情感,但那些情感不是盲目的崇拜、好感或者别的什么无聊情愫,而是高傲的、独尊的,甚至是不屑一顾的。她站在那里耀眼醒目,却根本不在乎他人的青睐。带着不输拿破仑的野心,她要以她的方式征服她眼中的世界。少女的意气风发写在表面,圣人特有的觉悟及自我奉献精神刻入了灵魂,如此正义得让人感到不真实,然而如斯摄人心魄,以致于他开始思考,爱情究竟可以是什么、或者他能把它变成什么?
往常并不是全然无人同他议论这些意蕴深邃的主题,只不过他们都是比他要年长的老辈。如今这一个比他年轻得多、身上却聚焦着错综复杂矛盾特质的人,曾发指眦裂地指责自己,曾无声地好意提醒他应迷途知返,曾相谈甚欢,他们的情感趋于诡暧。
如果深究他在父母亲身上共同继承下来的特点,那应该是携带强烈的目的性去做每一个不论大小的决定。消耗时间精力而不知为何,是他与他家人彼此的禁忌——
所以他煞费苦心地同夏洛特·希尔接触,究竟要为了什么呢——他们的终点又会是何物?
33.
被刻意埋没的往昔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那些记录着血泪历史的信笺,撼动了她原本执着的内心,一连几日丧失了入睡的欲望,一刻不愿停歇地在过去那片沉痛的地域里流连。曾经她乞求的答案,竟是拽着她跌落时间的陷阱里,撕开往事的一角窥探并未埋葬在坟墓底下的先人意志。于是她因为残酷的真相愁肠百结,一面怅然所失地痛恨自己的好奇心,一面黯然接受无力回天的现实——
情绪微弱地冷却下来后,安妮是她第一个倾诉对象,尽管对方鼓励她这个抉择说不定会让她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