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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您或许只是思念故乡了。”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如此纯净,他小心地推测道,似乎害怕稍微不恰当的措辞都会冒犯到自己。
而在这以前,娜塔莉就听说过查理的很多事:比如他的家族,比如他的案子,比如他出狱后的努力……媒体喜欢靠抹黑或者夸大其词来吸引眼球,所以关于查理的报道都是倾向于讥讽和指摘这一边的,可那时的她就是认为查理不会像记者们写的那样。
时装宴那晚,她特地暗暗观察他,她想,一个能如此体贴地陪着老人家一整晚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坏人呢?
于是她四处打听当年查理家族的实情,最后才知道查理背后身负的责任和痛苦。她联想到了破碎的过往,她既怜悯查理,也怜悯自己。
义无反顾地,她决定帮助他。
她毫不犹豫地跳进他的苦海里。
第一次收购计划的成功是在1962年。结果因为正式往上层高奢品的转型,他失去了大量老顾客,销量持续下滑。董事会上,压倒性的股东投票让查理不得不放弃改变定位的决定。
然而假如一辈子都只是轻奢这个定位,他将无法赎回他父母用心血打造的、却因为机缘巧合错失在他人手里的品牌。并且,针对低中产阶级的受众定位也跟父亲的初心相悖。
在这个水深火热之际,怀特老先生去世了,毫无预兆地。
他为先生举行了一个仪式感十足的盛大葬礼,这一举动甚至让学术界留意起这个已逝世的社会学研究学者。
四年前娜塔莉出现在自己身边以后,查理渐渐改掉用大量烟酒填充生活空隙的方式。但这天,最后一次股东大会的否决票与怀特先生的葬礼都发生在这一天,他无法自已地在夜深人静之时灌下了大口烈酒——
查理非常努力地想要理解这个世界,但他做不到。从最初的最初,他就是一个失败的融入者,或者准确地说,从他祖父那一辈开始就是如此。
父母对于时尚品牌的了解十分深入的他们在那个险峻的年代创立了他们的品牌,并因为卓越的设计风格赢得了服装界的宝座。家族牌子就像是一棵常青树屹立不倒,查理两兄妹早期的童年过得十分美满。
直至父亲死亡,所有现状也彻底变化:母亲因为娘家与现实所迫改嫁给了另一个人,他们搬来了威斯敏斯特。
见到亚当·亨特的第一面时,查理只有11岁。亚当是一个与母亲差不多年纪的鳏夫,看上去像普通的英伦绅士,家产应是殷实的,要不然当时临近破产的施耐德一家就不会用他们虚假的眼泪来在精神道德上绑架母亲了。
“女人怎么可能懂得真正的时尚?或者经商?她们都只是依附着我们乘机上位的怪胎,可可香奈儿还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呢!施耐德她一个带着俩孩子的寡妇能做什么力挽狂澜?”当然,这些偏见同样为母亲的妥协“推波助澜”。父亲的离开同时让曾经同舟共济的人离开了,似乎是真的没有人相信母亲一个人能做出什么事业。
离父亲逝世仅有一年,母亲就向这四面八方的压力妥协。她毫无神采的双眼竟如此苍老不堪,里面浸着泪光,她对查理说:“阿尔刻提斯的意志我也拥有的……可我一定要守护你父亲的梦想……”
刚来到威斯敏斯特,母亲就按照父亲生前的愿望让查理就读半军事化的寄宿学校,他经常很久才回一趟家。
与父亲相似的乌鸦黑头发,与父亲相似的淡色眼睛,与父亲相似的气质,亚当·亨特为期三年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而这个男人精心布置一场骗局,以药物毒杀母亲,并诬陷在一个名叫玛丽·金斯利·罗德里格斯的佣人头上。随即他毁掉了家族曾经的全部辉煌:他擅自变卖家族各种形式的遗产,包括古董收藏,包括精神产物,甚至包括那个寓意深厚的品牌——“Beloved Beauty”,他偷偷把产业卖给了别人,年幼的查理却一无所知。
打击接踵而至,查理入狱可以说差点毁了他的一生:虽说这件事根本怪不到他头上,就算再重来一千次一万次,查理也会将拿把水果刀刺入亚当·亨特的胸膛——他的继父,野兽一样的继父,魔鬼般的家伙,竟还要谋害他仅仅十岁的妹妹!他除了感谢上帝让他及时到达制止悲剧的发生以外,只能乖乖地听从法官的审判。
服刑的那接近三年的时段,是他最为黑暗的历程。他被刻意针对,他的尊严像抹布一样被人踩在脚底下。唯一的信念,他只能抱着唯一的信念,忍辱负重。
希尔家族一时间没有了监护人,许多曾被刻意埋没的事实自然浮出水面,譬如他们实际的出身。众人纷纷咋舌,乌合之众像发了狂那样用舆论攻击他们,大家都以看好戏的眼光冷眼旁观,刻在人性劣根一面的嫉妒心熊熊燃烧。
如此一来,他的处境似乎成为了一件“情有可原”的事。
他回忆到这里,情不自禁地自嘲地笑了笑。
“别喝了,查理。”那个熟悉又温和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扭头一看,模模糊糊地认出了娜塔莉的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