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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玛姬依旧是穿着一板一眼的职业套装,挽着大方的头发,淡妆遮住了她眉宇间的疲惫,而她的态度平淡得像那些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就是要您签一个名。”夏洛特见她这么平静,立刻放松了许多,她简短地回答道,把手里的申请表小心地递了过去。
玛姬粗略地扫了几眼,竟爽快地拿起笔就要往上签,然而夏洛特大喜过望的心情还没维持多久,玛姬就放下笔,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模样的东西递给她:
“那作为交换,你也给我一个签名吧。”
倘若让现阶段的夏洛特应对所有始料不及的境况,她必定是只有束手就擒举手投降的可能。所以22岁的夏洛特·希尔面对这张将会在1991年生效的保证书时,她犹如被雷劈中那样僵硬。
“这……是什么意思?”她呆住了,她以为自己身处在噩梦中。
“学位修完,你就要离开学校,回到公司的意思。”玛姬冷静得可怕,她这副如同死水的冷漠而笃定的神情让夏洛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夏洛特只剩下这句苍白得毫无意义的质问,这个疑问从她认识到自己会永远被掌控开始植根于心底里,她有一千次一万次企图真挚提问的时刻,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忍受下来后,她得到的却是今天这张东西。
不再是前几次那剑拔弩张的争吵程度,取而代之的是无声死寂。玛姬沉默了半晌,犹疑着拿出了一串钥匙——
“我们不用再争辩下去了。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想着打开我书房里的那个书柜吗?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但是,我想今天不这么做是无法收场的。”玛姬低下了和她相似的灰绿色眼睛,隐去了那其中清淡的柔情,再抬眸看向她,夏洛特看到的是一双浮漾着风霜过后的沉痛及无可奈何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对她轻柔地说:“拿去吧,答案就在里面。”
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不要再听信眼前这个控制欲几近癫狂的女人,快远远地逃开吧!然而她依然接下了那串钥匙,一路返回了家里。
开门进屋的第一件事是扔下书包跑上楼,客厅的电话尖叫了起来,她没空管它,心跳如鼓地打开了那个曾被她心心念念已久的书柜。
当她看清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时,那股灼烧胃脏的紧张不安情绪突然消散了,只有随之沉下来的、奇异的心境——
那是从1932年开始堆积的,陈旧的快要泛黄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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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一)斯芬克斯之谜与摩罗斯诅咒
秋风会和落叶共舞直到它们再一次重获新生。
莉雅死在1936年的深秋,在临近第五大道的住宅区的那栋小房子里。临终前她说自己见到了里维,在三年前已经由于心脏病离世的里维。
两个月前,他们的独子本杰明和小他一岁的学妹结婚,她是典型的“矢车菊之女”。
本杰明诞生于一战的开始,这期间的大规模逃亡让两个阶级相差甚远的都来到同一个国家,那个绽放着白心红玫瑰、具有“日不落”美名的国家。
“我讨厌德国人,看他们那自以为是和自命不凡的样子,真是让人难以忍受!”战争结束已有十多年,本杰明的同学们依旧皱着鼻子气恼地咒骂道,他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因为假设出于一件历史悲剧而永远憎恨某个民族、包括还未出生的子民,他也同样难以原谅自己,他知道他的民族曾以招人怨恨的方式赚取大量的钱财、对其他深陷穷苦的底层的悲鸣置若罔闻。
本杰明就读的是“现代与中世纪语言研究”专业,在这所读工科和商科比较盛行的学校里,他的专业算是冷门。那时教授带头举办的诗社,反倒是专业外的人参加得多。一个读统计与运筹学的姑娘从不缺席,她的长发是带着点褐色的深金,眼睛是深沉的棕绿色,里面浸染着炽热的向往。有诗社成员冲着她的出身刁难她,她仍保有风度地隐忍,把那些难听的话权当做耳边风。
“喂!高贵的日耳曼人怎么愿意委身和我们无产者厮混在一起?”那时候许多接受高等教育的年轻人都热衷于拥护共产主义,他们纷纷自称为“无产者”,对着那位再次按时带着诗集来诗社的少女阴阳怪气地恶言,可他们忘了,他们彼时热衷的思想——开创它们的那个伟大领导者,既是他们最厌恶的德裔身份,更是来自他们长久以来排斥的犹太族,人的私心往往就是这么有趣,偏见实则不需要理由,它按着私人意愿随处存在。
她似是咬紧了牙关,下颔线紧绷着,微微抬着下巴扭过了脸去。
他们发出了一阵不屑的嘘声。刚进门的本杰明撞见的正是这么一幕,眼看着他们又要发作,本杰明大步走上前制止道:
“阿法纳西夫,已经够了,不要再提十多年前的事了。”
“希尔,难道你不这么想吗?老兄,她身上流的是那群暴徒的血!”本杰明的人缘十分好,因此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