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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感到意料之外的是,他极有风度和修养地大方接受了她的意见,而静默了半晌,那如同从浸满夜色的海面浮跃上来的声音像祷念魔咒般神秘地呓语:“但总会有被情感与冲动占满脑子的时候。”
她兀自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这样交谈甚久的时刻其实在往后并不常出现。爱德华会接连消失好几个星期,而那段时间都是佐伊为她开的门。事实上假如佐伊对她的潜在意见不这么大的话,她是无所谓的。然而佐伊时不时以送下午茶或打扫的借口千方百计地监视着她,把她当作一个十足的犯罪嫌疑人一样防备,她讨厌被打扰的感觉,可毕竟寄人篱下,她还是装出一副毫不介怀的态度、没有流露半分愤懑厌烦的情绪。
夏洛特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忽然发现千篇一律的生活轨迹似乎并不叫她反感,上学、零碎小时工、到租用的图书室里搞研究等等。这些平淡得像白开水的日常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虽然自从奥利维亚拉着她旁听艺术考古的专业课以后她更是忙得不修边幅,但是总比她前些日子漫无目的地忙碌要好多了……
17.
酷热的夏季假期正式来临后,夏洛特已经完成了触手可及的那排书架里的十本典藏的摘录与研究,这个周六她依然是下午一点准时到达,佐伊依旧僵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带她下楼为她泡茶,还尽礼数地帮她把书房的空调控制到最舒适的温度。她抬头看了看,发现下一排她需要拿下架子只有一本薄薄的红标签藏书。
“这位乔治是在学悬疑电影桥段那样在用毫无规则的摆放来隐藏什么秘密吗……”她无奈地感叹出口,用力踮起脚够到了那本孤零零的书,那是一本早期抨击涂尔干社会概念的社会学研究文集,推算下来这本书对涂尔干的质疑在当时那个年代应该比现在还会不受欢迎,估计销量也很差,以致于当年祖父能够以这么低的价钱买回来(每本书末尾都会夹着的一张记录他如何获得的故事卡片),她甚至没有费一半时间就把它通读完毕,毕竟事实上作者骨子里仍带着对权威的无条件信任、论点和理据都非常牵强,还没有多少恰当的实例,但她认为这仍然是现在社会学科研究的宝贵资料之一,穆勒教授或许会很高兴它的存在。
当然目前当务之急是如何拿到下一本书——她仰头看向那个她就算跳起来都够不着的高度,又认为作为客人踩上别人家家具是粗鲁无礼的行为,犹豫了半刻只好上楼回到客厅找那位严苛刻板的管家夫人。
然而空阔的大厅里并没有佐伊的身影,反而有一个意想不到的颀长身影蜷缩在长条沙发里。她走近一看,爱德华·琼斯一身衬衫和西装裤,好像刚从外面回来,连皮鞋都没有拖,正窝在沙发里面熟睡,他的头发又换成了一个苦亚麻色、被一丝不苟地梳到了脑后。她在这一层转了一圈都不见佐伊,想到爱德华说过自己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插手管自己的饮食起居,她觉得佐伊很大可能已经被打发回家,便有点笨拙地帮他盖上一面毯子,轻手轻脚地想要回到书房里,但没想到这毯子没盖上几秒钟、人就清醒了——
“夏洛特?”他湛蓝的眼还浸着一层淡淡的水雾,一瞬间无法适应强光地颤动了几下睫羽,微微蹙起那秀气的眉,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随后困倦无力地笑了笑,“最近还好吗?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佐伊对你独有的待客方式。”
她勉强挤出一个合乎礼节的微笑:“其实还好。”
“对了,以防我再次忘记,我现在先把这个交给你。”他忽地想起了什么,从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她,“佐伊只是我父亲的管家,麻烦她在这里的几个星期只是意外。”
夏洛特被这猝不及防的过度信任震得呆立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该接还是不该接过的好:“我……咳,这可是你家的备用钥匙。”
爱德华面不改色地看着她,眼里笑意更甚,他点了点头道,“是的。但你知道,我没办法总是待在这里。”
她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想来这样的确方便得多,因此她收下了那把钥匙。
“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请问你们家有没有木梯之类的?书柜高处的书我拿太不到。”夏洛特看他也已经醒了,便问道。
“木梯?”他微微蹙起眉疑惑而好笑地重复了一声。随后等他们一起回到书房以后,她像个从偏僻村落过来的傻瓜一样看着他径直走到一只挂在书柜旁边的贝壳珍珠吊灯面前,拉了拉其中一串垂落的水晶流苏,柜子里的一排排书架位置瞬间发生了变化,刚才还遥不可及的那一排红标签书籍现在已经到达了甚至不用伸手就可以触及的高度。
“……你们有钱人真喜欢把家里改造成一个博物馆。”她再次感叹说。
爱德华只是微笑不语。
过后的好几个周末他都是待在家里,仿佛是怕她有什么要紧的事会找不到他,他会在收藏室的那一层的一个古玩收纳间里打发时间。这个家遍地都是各种各样乐器,她在书桌上忙正事的时候经常会模模糊糊地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流畅悦耳音乐声,或是钢琴或是吉他抑或是提琴,有时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