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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明显柔和许多的声线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就浮现出她的脸——他之所以能这么快辨认出她的声音只是因为他这个做音乐的人听觉素养颇佳罢了。
夏洛特·希尔……和他爱德华·琼斯一样,很普通的名字,全世界估计有成千上万的人叫这两个名字。他想,但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他们一样的人,他们始终是独一无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如果诺恩斯想让他们的故事更加浪漫的话,理应让他们的重遇出现在下一次蓝玫瑰盛开之时才对。他在见面的前一晚恶趣味地准备好还未绽放的花苞,于第二天看着她进门,看着她带着好奇目光地坐下,然后看着她在意识到他的存在以后一时间的石化和快速冷静下来的应对。
“这下我想你我会面的目的不可能一致吧。”夏洛特敛了敛自己那过分冰冷的眼神,脊背挺得笔直,肩包都还挎着,她已经准备好离开了。
爱德华不紧不慢地下了楼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用手势示意她也坐下,他淡淡地笑了笑,反问:
“为什么这么说?”
“光是冲着我之前这么对你大喊大叫这事,你怎么可能还会答应我的请求?”她镇静地回答,像在说一件毋庸置疑的事实。
“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实质关系。何况……”他悠哉地喝了口茶,毫不在意道,“我父亲在这个事情上才有发言权,而他答应见你。”
夏洛特闻言挑了挑眉,表面上仍僵着脸,内心早已波澜起伏。
他把她带去第三层的一个房间里,是素净风格的卧房,一位看上去约莫五十多岁的金发男人倚在床头,那双投射过来的蓝眼睛简直和他的儿子如出一辙,旁边的佐伊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后还是恭顺地退出了房间。
“琼斯先生午安,冒昧打扰,我是本杰明·希尔与亚历珊德拉·施耐德的孙女夏洛特,今天是想和您谈收藏室的事。”她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道,心里暗想管家老女人果然是在吓唬她,偏把事往大了说老先生住院,自作主张的老妪真是过分……
“请坐吧,不用这么着急,希尔小姐,或许你该喝喝佐伊泡的茶,她总是能给人惊喜。”他很有闲情逸致地端起茶杯,微笑着开口,咬字文雅清晰,令她恍惚间想起门外的小琼斯。
“这1327书同样少不了我曾祖父里维·温伯格的努力。他是一个学者,在全世界四处自由奔走。我也算是一个人文研究学的入门生,我最能与他们共情,我祖父母们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所做的努力,绝不是为了让我们家族拥有所谓独一无二的无价私人财产……我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情感,给一个弥补二十多年前阴差阳错的过失的机会。”她坐下身,并没有喝旁边那装在精致茶具里的热腾腾红茶,而是尽力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眼前人,她已经打算好了,只要面前这位琼斯先生报一个数字,她马上让玛姬和他做这个交易。
“很动人的故事。”他将瓷杯放下,仍是面上带笑,“只可惜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决定权,与亨特先生作交易的是我的哥哥,乔治·琼斯,他生前没有立任何关于这个财产的遗嘱……据我了解,他深爱着这个收藏室几乎堪比深爱他的生命——当然,现在这个房间按法律上说确实是属于我,只是,你知道,希尔小姐,它始终是我兄长在生时最心爱的东西,我不能擅作主张。”
夏洛特此时连用五雷轰顶四字形容自己都不够准确,她就像拖着冻僵的身躯刚从冰窟窿里匍匐着爬出来,又立即被人当头浇了一桶滚烫的开水一样,说她整个人顷刻之间已经破裂成碎片一点都不夸张。
她竟有一瞬间很想回家求助玛姬自己该怎么办,但不足半秒她的理智就马把这个冲动抑制下去:玛姬假如得知这件事后,百分百可能即刻就找各种政府或民间组织,跟奥利维亚所说的一样使尽浑身解数把这些财产争取回来。而夏洛特也百分之百确定就算再花费个几十年,直到这位罗伯特·琼斯百年归老,她们始终不会达到她们想要的目的:自己本身有优厚的资产,儿子又是吃穿不愁的名歌手,他不会在意她们能出的最高价,她敢打赌就算把自家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权给他他都不会稀罕……而就罗伯特·琼斯的态度来看,逝世的兄长乔治无疑和他的感情非常好。想要让这个收藏室重新回到希尔家——准确地说,是回归全人类,完全是天方夜谭。
她心神恍惚地听着老先生的闲聊,在心里苦想了好几分钟,才做下目前来看最佳的决断:
“我希望您能慷慨地帮我一个忙——我并非出于任何功利目的,只想为人文研究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努力。您知道这些书于我们而言是什么意义,而它们如果永远只是尘封于地下,就失去所有价值了,我希望接受和研究它们,能否请您看在我是原有者的子孙这件事上,将这个书房租给我一段时间?时长和金额都是您说了算,我发誓我绝不会告知任何政府或民间的组织来打扰您,或者做出除阅读外不妥的事……”她感到很窘迫,有点说不下去了,头低低地垂在胸前,交叠在膝盖处的手已渗出薄汗。
对面的人沉默了半晌,随后开口,嗓音冰凉得像幽暗深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