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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垂拱殿和文德殿前长跪不起,初春的寒气都没能折断这群文臣的傲骨,还有陈腐。
“尝过寒春的滋味足以难忘了,让他们跪吧,他们一直都很擅长此道,死谏、跪谏,只差没有兵谏。”
赵元训让人在殿前摆上炉子,炉子上烧着水,宫人用烧沸的水煮茶,茶香四溢,让一整日滴水未进已经饥肠辘辘的大臣们饿意更胜,浑身上下就如蚂蚁挠心。
“莫非用这招让他们知难而退?”朱王赵元让目睹了这一幕,只觉赵元训出其不意,竟然想到如此损招。
引他入殿的内侍黄门却笑着回答:“他们退不退不要紧,官家说了,得让他们知道,新君是怎样的人。”
新帝是怎样的人,在第一次朝会上,他们见识到了君威,却没有见识手段。文德殿上,赵元训在言笑晏晏中,提起文官勾结乱政,致使宫变喋血。
但不久之后,赵元训手段狠辣地清理了一批文臣,重者落狱,轻者贬谪。一时间人人自危,因为此时他们才发现,新帝没有表面看上去好糊弄。他雷厉风行,奖惩分明,全然不像前面几代以怀柔之术治理天下的帝王。
比起撞一脸血的他们,失势的赵元谭明智地选择了龟缩在王府,他托词感染了风寒,需要静养,拒不见外客。
他在这时选择回避,赵元训毫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被拘于嘉王邸的秦王妃上疏一道。
她没有为任何人求情,包括自己,因为她知道希望渺茫。她知道嘉王罪无可恕,必死无疑,以发妻的身份上请为其收尸。
“你有什么想说的?”
赵元训看过奏疏后,在垂拱殿上召见了秦王妃和赵幻真,又见了他十哥最后一面。
赵元词形容憔悴地跪在地上。进殿之前,内侍事先为他梳洗过一番,蓬乱的头发整齐地束起,纻布衫白净熨帖,纤尘不染,腕上磨出的伤口也做过简单的处理。
他双膝跪着,上身却笔挺,在牢狱里仿佛没有吃过苦。这不是性格使然,于任何一个养尊处优的皇族而言,习惯了高高在上,有朝一日陷身泥淖,也会目无凡尘。
“我求你的时候,你不愿意见我。”他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指甲里没有污垢,伤口的疼痛也得到了缓解。还是他入狱后第一次梳洗,仿佛还是自己熟悉的样子。
“还能求你么?”赵元词苦涩地一笑。
一臂之遥的红色坐榻上,帝王的常服白袍落在他眼底,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尽力用平静的声音恳求道:“罪人无话可说,惟伏乞官家,放过王府一干人等。他们为罪臣牵连拖累,不该因罪臣无辜赴死。”
赵元训哂道:“你的儿子赵幻真,他还没成年,你能保证他不会寻仇,心生怨怼?以十哥对前史的敏感,会认为这是帝王应有的仁慈?”
没有帝王会给自己埋下祸根,换成是他,也不容许这样的仁慈。
赵元训凝视他的容色,无比痛心地告诉他,“十哥,你最对不住的也是他们。你的儿子不是秦王妃亲子,秦王妃也没有受过你多少情意,她还是来求我,能为你收尸。还有你的儿子,在这之前,何等骄横跋扈的宗室子,他却跪在你此刻的位置,一口一个罪臣,磕头恳请我,饶恕他的娘娘和大妈妈。”
赵元词闭了闭眼,五官缓慢地皱成一团,十指抽搐着,几乎无法握拢。
他还是嘉王时,从来不允许自己情绪外露,因为他不信任任何人。但走到这一步,再端着那样的姿态,格外可笑。
“凤驹……”他颤声唤着赵元训,触到一点袍角,就被内侍冷声喝止。
他缩回手,弯下腰。最终还是痛苦地捧着脸,抽噎了起来。
无助,彷徨,那种无力和苦痛挣扎的神色,赵元训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
但都不重要了,过了这个寒冷的春天,发生的一切都会有它命定的归宿。
“十哥,我会留你的全尸,保住嘉王最后的体面。”
他的处决对一个逆臣已是莫大的仁慈,舅父傅珙问他是不是心软了,他说不是。
一个亲王,仅是食俸便能安度一生,赵元词却偏偏选了最极端的路,牵连了妻儿和老母。
赵元训斟酌了多时,决定对赵元词家眷的从宽处置。他下诏免罪了王府,但褫夺了赵幻真乐安郡公的封衔,责令搬出嘉王邸,另寻他处安置,赵幻真三代内都不得入仕。另赐赵元词着牵机酒,死后不得厚葬。
刑期前夜,是孟春的最后一日。
杨柳风吹散了河面上的寒雾,暗无天日的诏狱还冷如冰窖。关在这里的,都是官家下令关押等候处决的重犯。
朱王赵元让坐在狱卒铺了外衫的春凳,借着昏灯四处打量。
外面牢房数间,伸手不见五指,阴湿潮气夹着刺激的酸腥腐臭,令人无法忍受地干呕,狱卒赔笑解释,到了这里,吃喝拉撒都在一处,难免犯恶心。
间或传来几声犯人的痛吟,赵元让听得心惊肉跳,蹙眉道:“不能让他们安静点。”
狱卒道:“痛是难忍的,伤的越重,叫得越惨。”
想到自己的兄长也落到这样的田地,赵元让种种不耐又都忍了回去。
赵元词被狱吏带过来,笨重的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