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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深重,兄长也喝些热汤暖暖肠胃。”
他把其中一碗汤给沈倦勤,自己把另一碗一口饮尽。
他说:“明日除夕夜,不必出朝,你今晚就出宫和家人团圆吧。”
沈倦勤双手捧起汤碗,敛首谢恩。
在告退前,沈倦勤提到赵元词于诏狱求见一事。
黑狸生奉命查抄了陈家等涉案官员的府邸,赵元训没有下令缉拿嘉王眷属,甚至准许他们继续住在嘉王邸。但限制了一干人等的出行。
“时候到了,会有他说话的时候。”
风把炉子里的火吹得摇摆不停,赵元训注视着火势,眉心若蹙,“必死无疑,还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废话罢了。”
没有逆臣能善终,那还是他的兄弟。亲手处决同胞,怎么不让人痛心。
他瞳眸里黯淡灰败,火光也照不清里面的千思万绪。
恍惚片刻,直到内侍通禀傅珙上殿侯传,他方回过神,命快行送沈倦勤出宫。
往年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迎接新年,御街上也会挂起各式彩灯,但因国丧的缘故,整座宫殿冷清又肃穆。
沈倦勤喝了热汤,身上没那么冷,他揣着双手从垂拱殿一路出来,惊奇地看到沈雩同还在。
沈雩同脸儿雪白,冲他盈盈而笑,“阿兄,你可算出来了。”
“你身子经受不住冷寒,还敢在风里站着。”沈倦勤急步走上前,话语里有几分责怪的味道。
沈雩同不耐烦道:“阿兄别絮叨我了,你也顾惜着自己,别跟他一样没日没夜地操劳。”
在他开口教训之前,沈雩同示意福珠儿,福珠儿赶紧捧出食盒。
沈倦勤满脸狐疑地揭开,一股甜腻香气扑鼻而来,盒子里摞满了彩糕和蜂糖糕。
难怪香腻,他不禁好笑地挑眉,“给我的?”
“是给三娘的好东西。”沈雩同生怕他吃似的,匆忙合上盖子,嘀嘀咕咕道,“别和她争啊,三娘跟着你吃了不少苦头,你怎么都不懂得怜惜人,连珠钗都舍不得买一根。”
沈倦勤哭笑不得,“三娘那是舍不得戴。”
“这个就不同,她不吃便坏了,也就不得不吃。”
沈雩同催促他赶紧出宫,“都多晚了,别让人等你。我晓得你每日必去看她一眼才安心,等忙过这阵子,你们成了婚便不用这般辛苦了。”
三娘住在傅府,因她家乡偏远,又和亲人断绝亲缘,傅新斋的母亲杨夫人认为会有闲言碎语,对她这样孤身在京的女子不利,便顺水推舟做了一个人情,收她为义女,并为她筹备了可观的嫁妆。等到这个冬天过去,罗三娘便会以傅家义女的身份嫁进沈家。
两人的婚期已经定在三月,沈雩同听了很高兴,掰着手算日子,一路送兄长走到了宣佑门,才坐檐子折返。
未行大典前,赵元训临时住在东华门内的太子宫。沈雩同和沈霜序暂住,偶尔还能帮她照看皇子。
她回到仁明殿,烤去身上的寒露,迫不及待去看睡醒哭闹的婴儿。
小孩饿了,喝过母乳,浑身奶香味,沈雩同捏着他软绵绵的小手小脚,看了无数遍,还是很新奇地和福珠儿说:“他好小的一团。”
“才生下来还要小一点,每天看着长,一年就能学走路。”
福珠儿很会逗孩子,才将哭闹不休的小皇子雀跃地挥舞起四肢,嘴里吐着奶泡泡。
沈雩同给他擦去奶渍,问一旁呵欠连连的沈霜序,“三姐,皇子有乳名了吗?”
“乳名没有,娘娘说皇子身弱,未长成前只让人唤他七哥。”
皇子是早产儿,瘦猫一样,沈霜序小心翼翼地照料着,养的极好,卢太后再心有不甘,也无从指摘。
沈霜序被哭闹吵醒,困顿不堪,走过来抱起襁褓,“不闹了,我们睡觉去吧。小宝儿,天很快就亮了,你也去歇下吧。”
福珠儿起身来,服侍沈雩同回暖阁休息,忽见一名宫女匆忙进来,面带笑容地请她去殿外。
沈雩同知道是赵元训,双眼微亮,穿上斗篷拔足奔出寝殿。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雪霰纷纷,落在树梢地面,转眼便白茫茫一片。
赵元训环臂站在楝树底下,安静地观赏忽如其来的小雪。
他穿着十分贴身的白色常服,腰上束着醒目的红色革带,挺拔清俊,不像游刃有余的新皇,倒像个潇洒恣意四方游观的世家少年。
沈雩同一双眼睛露在都斗篷绒毛外,像雪堆的兔子,三步并作两步,蹦进了人的视线里。
赵元训伸出一只手,“你快过来啊,我冻死了。”
沈雩同反而站住不动,赵元训无奈一摊手,笑道:“那只好我过来了。”
他大步走上前,沈雩同来不及躲闪,被他捞过,轻而易举抱了起来。
霜雪飞在脸上,她的洒金双凤穿牡丹裙散开,流泻在腿弯,盖住了他的双臂。
沈雩同两颊绯红,抱住他的脖子贴向耳畔,“快放我下来,还有人看着。”她怪不好意思。
赵元训顺从地放回地上,杨咸若不知从哪钻出来,呈上一个纸包。
纸包还在发热,沈雩同拆开看,眼前跟着一亮,“糖香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