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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训我的不是,此为大不孝!”
“孝字怎么写,家主忍着一个孝字,百依百顺,不敢不恭,我出身世族,本为下嫁,当您的儿媳也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以免惹你嫌弃。那试问阿婆,您的儿子做到了孝,您可做到爱幼?”
“我的女儿躺在病榻,连日高烧,滴水未进,你请巫医烧纸,也不请疾医治病,我庆幸我儿衣不解带地照顾,庆幸府里还有其他看不下去的活人,庆幸她命大没有死在那年寒秋。”
她字字如刀,直戳老夫人要害,老夫人面色胀红,几乎瘫倒,沈霜序和嬷嬷忙把她扶掖到椅子上,又是拍背,又是喂水。
沈世安皱眉不语,曹娘子吐出这些怨气,好受许多。
老夫人缓过了气,沈霜序起身道:“看来我不该在这里,搅扰了。”
她拢好衣襟,老夫人拽住衣带挽留,沈霜序没有留恋地推开了手,“大妈妈,您保重吧。”
走到庑廊里,寒风刺骨,她站在门前寸步难行,泪水滚落不停。
手冻红了,怎么都捂不热,那一刻她委屈到肆意流泪,猛地回过身,带着一身寒露又回到堂上,“你们都说为我好,却瞒我的身世,以为我不会知道吗?小宝儿是不是至今也不知道她不能怀孕的事实,她还整日和你们笑,傻的可笑。”
她的声音在堂上回响,冷得像寒冰。
灯影忽明忽暗,人影错落,沈雩同强忍着泪水走进来,里面的人面上还是来不及掩饰的情绪。
曹娘子慌措地唤了声,“小宝儿。”
沈雩同轻扶着她的手腕,看向沈霜序,“三姐,你最不该恨的就是爹娘。姑父病逝途中,爹娘收到了他生前的书信,得知你大病一场,性命危急,姑母又临盆在即,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南泽。”
沈世安垂下布满纹路的双眼,曹娘子揪住他的衣袖,夫妻两人都是这件事的知情人。
徐盛是沈世安同窗好友,也是他妹妹的夫婿,他任职左司谏,得罪不少高官,后来因直谏触怒圣颜,被贬谪去滇南。当时身怀六甲的妹妹追随而去,但南泽瘴气盛行,徐盛病死在了途中,他在死前再三拜托押解官,给沈世安送了封信,请沈家接回妻儿。
沈世安至今还记得,妹妹途中难产,沈霜序也病得奄奄一息,曹娘子找了一个农妇帮忙接生,沈世安抱着沈霜序四处寻找医馆。
妇人生子本就凶险,妹妹经受颠簸,又频受惊吓,生产异常惊险,她拼命生下一个儿子,却是个死胎。为保住妹妹留下的孤女,他们夫妻辗转医治。然而令他们心寒的是,自己的孩子却因老夫人的漠不关心,下人的疏于照管,导致高烧数日不退,落下终身病根。
沈雩同没有一句怨言,只字片语也没提到自己半分,她对满面泪水的沈霜序道:“姑母难产,你的弟弟生下来还没睁眼就死了。爹娘带你回来的那天,你就是我唯一的姐姐。”
她眼里的泪没流下来就干了,她不想哭,觉得那是自己的命,曹娘子却满腹自责,“娘害了你。”
沈雩同给她擦去眼泪,笑着说:“我没有怨怪爹娘的理由。”
屋里的人沉默着,她和伺候老夫人的嬷嬷道:“夜深寒湿,扶大妈妈回去歇下吧。”
老夫人没有理由继续闹下去,也没脸再呆,负气离开了。
沈雩同对侍女说:“三姐走过来时忘了穿御寒的衣裳,拿一个手炉来吧。”
说着就有侍女捧着手炉进来,“娘子亲手烧了手炉,一直不见热气,因此来晚了些。”
沈霜序还站在原地,闻言看向曹娘子,曹娘子向她颔首,“抱在手里暖暖吧。”
侍女扶她坐下,榻上冰凉,还拿了软和的坐垫,沈霜序捂着手炉,温度换回一些暖意。
沈雩同请爹娘去歇息,自己走到沈霜序身边。她才坐下来,就听见沈霜序轻到不可闻的声音,“会怪我吧。”
大概是冷的,她的嗓音沙哑,沈雩同递上一盏茶汤,“你不要说话了,喝点茶。”
热雾氤氲,她的目光在姐姐冻得通红的手扫了一眼,“过去的事到今晚为止吧,往后谁也不要再提了。三姐,你难得出宫,穿得这样单薄,安心坐会儿好了,这里比宫里更暖。”
沈霜序紧咬的牙关松开寸许,不知几时添的熏香,甜馥的味道让她心绪平缓,昏昏欲睡。
依着凭几,她渐渐犯了困,肩上一沉,一件厚氅落在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一阵喧哗之声,朦胧又真实,不像梦境,睁开朦胧睡眼,就见沈雩同起身出去。
杨咸若带了数十个穿着甲衣的兵卒,疾步行到沈雩同面前,神情仓促,但不慌乱,“娘子务必在府中,不要外出。傅将军做好部署和安排,派来牙兵和厢军保护诸位。我们的人在和禁军对峙,又有王昼镇守,他们不会踏过此门。”
“要死要死,这又是犯了哪路神仙!”
他们的阵仗已经惊醒了府中老小,沈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哪里受得了这样折腾,由嬷嬷扶着,一路骂骂咧咧。
沈世安夫妻俩本就没有歇息,闻声而来,目睹满院兵卒,不解其意。
沈霜序站在门里,紧蹙双眉,“杨内侍为何佩戴兵器,如此兴师动众,究竟发生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