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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脸白得不成人形。
赵隽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凉意钻进骨头缝隙,蚂蚁似的啃噬。他的脸不住痉挛,脏腑翻江倒海地抽搐,几乎疼死。
临死前的韩昭仪却是他不曾见到的轻松坦然,眼神没有一丝对他的留恋。
她道:“妾有一事相求,官家可否将此子交予沈婉容抚养。”
她请求见一面沈霜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回来啦,石榴根本没走远。
第56章
滴水成冰的寒冬,产房里冷气四窜,沈霜序坐在经久不散的腥浓血气中,不知是身体冷,还是齿寒,十指失去了直觉,像是被这股冷气冻掉了。
“真的下定决心让我抚养吗?情况或许没有那么糟糕,你振作起来,把身子养好,有了官家的子嗣,你的造化还在后面。”
韩钰娘朝她微笑,她没有多少力气,失去血色的脸庞也变得透明起来,仿佛要消失般,“此刻才是我最快活的时候。”
她笑容清浅,分明面白如纸,却在这一刻容光焕发,“沈娘子,你不是擅长劝慰的人,无需劝我,我心里清楚,你们也清楚,我的命已经止步于此。可怜那个孩子还未足月,瘦得像只猫,嬷嬷穿上襁褓时我仔细看过一眼,不像我,这样也好,他不会知道自己生母的样子。我求了官家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恩典,我没有留下任何画像,后妃传上也不要撰写我的生平……”
官家就在一窗之隔,她们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听见,可两个女人惺惺相惜,已然顾不上。
“何苦做到这种地步。”沈霜序眼里泛起了泪光,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想把体温分出一些,然而于事无补,她的身体正在僵冷。
韩钰娘闭了闭眼,眸里的光涣散了大半,“你仰望着我,我最羡慕的是你。没有君恩,未必不是幸事,你可以做一个清净自在的人。”
她的嘴唇翕动,夹杂着一些胡话,“宫里太冷了,秋夏的昼夜清寒渗骨。沈娘子,你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子吧,照顾好他,你比我更需要这个孩儿。”
“官家。”她的意识不住地往下沉去。
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时,她感觉到赵隽站在不远的地方,支撑着那副病躯。
然而她的生命在急速地流失,睁眼变得极为吃力,一丝冰凉落在脸颊上,缓缓抚过时,她艰难地说道:“不要追封妾,不要推恩韩家。”
阴影笼罩下来,暖意包围着,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泪水划过腮畔,“我好冷。”
“她们把炉子都烧上了,还是很冷吗,钰娘,我抱着你。”赵隽把她从枕上轻轻抱起来。他的身体也好不到哪去,试了几次才把她揽在怀里。
韩钰娘靠在他颈上,贴着他的耳朵,气若悬丝,“官家,别来找我了,每次你来,我都心生烦忧,挣扎难安。当初,若没有那场急雨该多好,或许你听过了韩钰娘,但也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赵隽扶着她的脖颈,泪水无声滚落,“你还是如此残忍,我情愿你一句话都不给我。”
韩钰娘笑了,“我会出去的,我出去了,再也拘不住我。”
清凌凌的晨光洒落在床前,炉子里的火通红一片,她的头无力地伏在他的臂弯里,秀美的青丝安静地垂落在衣上。
吝于给他一个笑的人还是显露了她最温顺的样子,赵隽拥有了她的真心,却只是这弹指一瞬。
“你说的没错,富有四海的君王也有办不到的事。我输给你了,韩钰娘。”
赵隽心如刀割,踉跄颠倒着站起来,口中溢出血,在杨重燮的惊声中昏厥在富丽华美的牡丹屏风前。
初生的婴儿在襁褓里睡着,小手小脚,蜷成一团,他的祖母亲手抱着,遥望冷寂了多时的东宫,许诺要给他世上最难得的珠宝,还有地位和权势。
冬日的旭阳,是王朝的希冀,男嗣的到来是命中注定,卢太后对他寄予了厚望。
沈霜序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发髻稍乱,眼里的雾气还未散,“君无戏言,官家答应昭仪,难道只是敷衍。”
赵隽的精力很不济,医官用药吊着命,他不肯躺下休息,非要坐着听完前朝的奏报,朝臣的道贺。赵元词奉旨临朝摄政,但一切事关重大的奏疏还要经他御画。
听完了朝议,他才召见跪了许久的沈霜序。只因他没有拟旨下诏,将皇子交予她抚养,沈霜序便跪在殿门前向他讨要说法。
“沈家前途无量,你的妹妹不久或许入主中宫,你又有什么不满足,要争一个孩子的抚养权。”
“官家您悔过吗?”沈霜序忽然问。
她的脊背笔直挺拔,目光坚定有神,像极他那些触颜也要谏诤的直臣。
赵隽看着她,“你要说什么。”
她毫不畏惧地直视他,“妾听闻官家年轻时气盛,贬谪了一批谏言的文臣,徙去南泽的途中,左司谏徐盛的妻儿难产的难产,病的病,一家命丧异乡,只剩下一个病倒的孤女。官家知错了,但弥补过错了吗?您知道妾的来处了,给妾的依然是冰冷的宫殿。”
“沈婉仪,你放肆了。”赵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