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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这个朝廷必须要革新。”
常年疾病缠身的一个人,这几句话却字字铿锵,振聋发聩。
卢太后语塞,她一向说不过赵隽,左右不了他的抉择。
她心有不甘道:“既然只是一个无关国本的中宫,如何不肯继立。卢家议婚,天下皆知,眼看南月年岁渐长,岂不耽误。”
赵隽想到了韩钰娘,她已经枯萎了,死寂的容颜让人心惊。
他按住额头,长叹一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女子的终身在家族尊严前微不足道。”
卢太后神情迷惘,像蒙上了薄雾,看不清官家的心思。
可她感到心疼,缓和了语调,“和皇室议亲的人,谁还敢娶,您不能害了她。”
“阿娘。”他轻声唤她,幽幽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我命不久矣。”
像他病入膏肓那时的呓语,但他当时是一个问句,问医官可是命不久矣。
医官匍匐在地,觳觫惶惧,无人敢应。
他当这个皇帝是临危受命。先帝弥留时,战祸四起,还是太子的他扛起这座江山,用近二十名大将异首他乡的代价换来短暂的安宁。
军事积弱,成了他的心病。他年纪轻轻,病痛交加,眼前他自知日薄西山,更急于解决这块疾患。
卢太后眼中一热,滚下一行泪。
他已经许久没叫过她阿娘。作为母亲,谁能忍心骨肉相离。
“是不是没有办法了?”
死亡是公平的,帝王并不能万万岁。赵隽阖拢眼皮,想着功业未尽,任重道远,仅凭他一人之力是不能扭转的。
先帝评他资质平庸,不如嘉王,他年轻时不服气,偏做给他看。
如今看来,他果然不及。他的壮志在现实面前溃不成军,而今他对文臣的发难,在文臣眼中或许也是飞蛾扑火般可笑。
赵隽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再醒来,殿里一片冷寂黯淡,他命杨重燮开窗。
窗外乌云压顶,又一场暴雨近在眼前,他思忖了良久,问杨重燮,“沈倦勤如何了?”
杨重燮许久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怔了一瞬,低头答道:“还没有消息。上次他说,知苍县事在等回京的良机,他为官家尽忠,该回京向父母尽孝了。”
赵隽沉默一时,道:“派你的人去给傅珙送一封信。”
黑云倾轧,汴梁陷在阴霾,亟待这场暴雨的洗礼。
傅珙在傍晚时分收到了官家的密信,他交给弟弟傅玢,“你说说看。”
浏览御笔,傅玢眼角的细纹缓缓展开,“山雨欲来风满楼,圣意就像这场暴雨征兆,雨还没来,有人恐惧,有人翘首以盼。”
毋庸置疑,眼下的圣抉是武臣的狂欢,而他们傅家是最大的受益者。
傅玢顾及不了来日如何,他道:“叛将逃入四川,西南官匪勾结犯事,官家遣一文一武同去剿匪,借此震慑朝局,那帮酸儒不是不懂,只是他们膝盖跪久了,还能再用求和的法子不成。兄长,这次我请缨出战,为十六大王壮势。”
傅珙抚须点头,“这事要让大王知晓。”
他命侍女去唤傅新斋。傅新斋近来很守规矩,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事,垂头丧气地进来。
结果他爹非但没有责他,还给了他一件去白马寺跑腿的任务。傅新斋如丧考妣的脸顿时灿烂起来,雀跃道:“冬天还没到,春天就要来了。”
他挑了一匹快马,趁着暴雨还没来就出京了。
第37章
朝堂各方势力的眼线遍布汴梁的角落,官家封蜡的密函由杨重燮的心腹送入傅家,此后傅新斋又快马离京,种种迹象,发人深省,一日之内,永王、陈家、卢家三方人马就窥知了圣意。
官家意欲壮大武臣的势力,以此平衡文臣和君王共治的格局。卢家和永王赵元谭在卢太后的促成下结成盟约,休戚与共,家主卢斌冒着暴雨造访永王宅第,与赵元谭商酌。
卢斌自愿带这个头唆摆群臣御前力谏,迫官家打消念头。
赵元谭求之不得。诸臣不可能束手待毙,只要他们的心拧成一股绳,官家不得不忌惮。他若取得文臣的支持,如虎添翼。
意见达成一致,卢斌退出永王邸,又与陈仲私下晤面。
于是在第二日便有风声传出,不少文臣惶惶难安,纷纷拜访陈相府,试探陈仲的意思。
陈仲先是表达对官家的赤胆忠心,继而道:“官家或许是受谗佞蒙蔽,错下判断。在圣意未出之前,先静观其变,不可贸然。”
他适时推出永王,称永王会与他们一阵,齐心劝谏官家。
访臣们有了盼念,“永王胸怀大局,前途不可限量。”
算是表明对赵元谭的支持。
他们能猜到的,想到的应对之策,身处风云中心的傅家兄弟未必没有万全的准备。
文武的对峙,两方都有绝佳的对策,环环相扣。这也是沈世安决意保持中立的缘由。
他没对政见一致的同僚表露过,只对妻子曹娘子坦白:“文臣利益确是与我息息相关,但小宝儿是兖王妃,兖王是傅家力保之人,我不可能让她陷入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