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拟鹰拎着病例薄回办公室，目光落在被挪到一边的椅子上, 突然想起上次某人装摔伤, 故弄玄虚的样, 骗他说有什么惊喜。
    再打开电脑, 底端自动弹出的汽车品牌广告, 恰好也是前几天晚上他带某人回俞家时坐的那辆车。
    车里, 青年伏在他心口，绵长呼吸擦着下颌，抬起头，满是恶意的笑：
    “苏医生，三个人里，你的心跳最快。”
    “……”
    莫名其妙的，他想奚迭生干什么？
    “苏拟鹰。”
    门的方向突然传来声音，有人叫他。
    “我不是说了？以后不管是什么事进屋都要先敲门？”
    他心浮气躁，或许因为脑子里不受控制反复播放那个画面，带戾气的话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有失分寸，深吸气，“对不，”
    话音一顿，
    苏拟鹰抬起头，不可置信盯向面前人。
    像是被他吓到，奚白抿得唇白，“你凶我？”
    实在是太久没见。
    自从苏家落败、自己从医以后，几乎就没再收到过有关这个人的任何消息。苏拟鹰每次都要自己通过各种朋友打听奚白。
    但从没怪过奚白不联系他，他心里很清楚奚白根本不喜欢他，所以根本没想过，有天奚白还会主动找来。
    “小奚？”脑子里有关另个人的踪迹瞬间被清理干净，苏拟鹰把椅子挪过来，拉他坐下，“你怎么来了？”他关切问：“这里人多，你的身份有没有被发现？”
    “没有。”奚白对他的态度随性很多，眨眼：“是经纪人送我来的，从后门，我裹的特别严实，没有人认出我。”
    苏拟鹰松了口气，“好。”
    他神情柔下来，问：“小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两天咱们小时候的朋友来找我要照片，我突然发现几张跟你一起拍的，觉得很有纪念意义，所以送来给你。”
    奚白扬起脸对他笑，明媚又灿烂。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苏拟鹰想。
    他不自觉分神，直到手机屏幕凑到眼前才反应过来，尴尬着接过手机翻看。确实如奚白所说，小时候他们关系很好，合拍的照片也很亲密。
    “我直接隔空传送了，”苏拟鹰笑了笑，无意间瞥到上面显示的照片总数，心下突然一动，“小奚，我可以看看你最近的照片吗？”
    注意到身边人脸上明显为难的表情，苏拟鹰连忙补充：“你不愿意也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这几年的生活。”
    奚白脸色似乎有些白，“没关系，你看吧。”
    “……”
    还是有些为难。
    苏拟鹰收回视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过分，只简单左右划了两张。
    一张是奚白和另外个男人的亲热照，刺得他立即滑走。
    另外一个是视频，
    因为视频很短，又是自动播放，苏拟鹰看到里面有两个男孩。其中明显是奚白的男孩蹲在墙角，似乎在哭，肩头抖个不停。
    另外一个拎着棍子站在旁边的——
    苏拟鹰动作顿住。
    “奚迭生？”他很快猜到什么，扭头。
    奚白也发现他看到这段视频，连忙上来抢，抢不过反而开始红眼圈，自己蹲在地上，闷着头不出声。
    “小奚，上面这个人是奚迭生吧？”
    苏拟鹰难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被他欺凌过，这件事是真的，对不对？”
    奚白揪住他衣袖，“只是迭生哥跟我闹着玩，没事。”
    “什么没事，”
    苏拟鹰一直以为他这几年过得很好，没想到居然还受过这种委屈。
    想起小时候奚白被欺负，总躲到他背后，心里油然而起强烈的保护欲，拧眉，“为什么不敢说出来，是奚迭生他威胁你吗？”
    “你不要怕，需要什么尽管说。”
    “真的吗？”奚白看向他的眼睛亮晶晶，嘴角终于绽出抹真实的笑，“苏拟鹰，你最好啦。我们果然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试图牵他手的动作一僵。
    苏拟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收回手。
    听奚白说，之所以不敢告诉别人，一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奚家的声誉，二就是他手里只有一小段视频，都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你信我吗？”
    奚白坐在他面前，一如几年前那样，甚至眼神更柔和，恍惚间让他有种这几年的分离不过错觉，面前还是那个肯帮他、黏着他的弟弟，
    “哥。”
    奚白央求道：“如果你信我那你帮我作证，替我出气好不好？”
    “不好。”
    奚迭生抬头，瞥眼正在打电话的人。
    昨晚他喝断片，完全失去一整晚的记忆。宁平升早上就火急火燎赶过来，生怕他昨天喝酒喝猝死似的。
    宁平升在他面前从来都没什么脾气，倒是没想到对其他人还挺硬气。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讲电话，这人口吻很横：“合作是早就签下来的，哪有因为名声不太好就取消的道理？你当我家艺人是猪肉？还是商品？降价大甩卖？”
    奚迭生：“……”
    他盯着这人挂断电话，看他满面愁容的转过身，看过来。
    “迭生，”宁平升叹气，“你要不再找俞总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