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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第107节

      就在几家报社轮流炮轰陆离的时候,涂曼公开发文跟他断绝了关系,陈述缘由时只有冷酷无情的六个字,不耻与之为伍。
    原世界里孙海薇死后,陆离踩在她的尸骨上吃人血馒头,风水轮流转,这会儿也轮到涂曼来吃他的了。
    仕途不顺,爱情坎坷,陆离所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只是更大的风暴还在后边儿。
    陆老爷身体原本就不算太好,跟孙家撕破脸之后更是落了病根,大夫再三叮嘱不要动怒,陆太太和陆离兄弟俩饶是面对外界舆论焦头烂额,也不敢泄露出半丝风声叫他知道。
    只是陆离没了司法部的工作,又没脸出去交际,一日日的在陆家待着,难免被陆老爷发现几分端倪,等他知道儿子前途无限的工作丢了,涂曼也离他而去、甚至毫不留情的回踩他一脚之后,陆老爷脸色青白,仰面栽倒。
    这一倒下去,就再没能起来。
    陆家近来在走背字儿,陆老爷的丧礼办得也不很热闹,即便如此,也没能摆脱倒霉的厄运。
    丧仪进行到一半,就有个妖妖娆娆的中年女人带着个半大孩子找上门来了,到堂前去上了一炷香,就抹着眼泪吩咐身边男孩:“去,给你爹磕头!”
    别说是陆太太,连陆离和陆行也一起懵了。
    陆太太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半大小子已经跪下去了,咚咚咚,实心眼儿的磕起了头,她大惊失色,惊怒不已:“你们是什么人,受了谁的吩咐,来陆家捣乱?!”
    领头的女人眉宇间隐约透着几分妩媚,扭着腰给陆太太行礼:“太太,我是芳林呀,您从前见过我的……”
    陆太太脸色变了又变,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陆行不明所以,悄声问她:“娘,她们——”
    陆太太扯着手帕,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她是你爹养的外室!”
    陆行:“那这个孩子——”
    他脸色扭曲了一瞬,没继续说下去。
    那边名叫芳林的女人已经娇滴滴的开了口:“太太,我是个卑贱身子,可哥儿是陆家的骨肉,您不能不管啊!我那儿还有老爷留下来的信件,这孩子他是知道的,是他的种!还有大少爷……”
    她眸光闪烁着几分贪婪,看向陆离:“孩子总是无辜的,您是他大哥,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亲兄弟流落街头?”
    陆离额头青筋一跳,拳头握紧。
    他还没发话,陆行便勃然大怒:“难道你还想分陆家的家产不成?难免也配!”
    “陆家的家产,我没资格过问,但哥儿是陆家的骨肉,没道理他不能分啊。”
    芳林用手帕擦拭眼泪:“孩子的出身,他自己没法儿选择啊……”
    第95章 姐妹,你清醒一点18
    因为芳林母子的到来,陆老爷的丧礼匆匆结束,紧跟着就是大型battle现场。
    芳林将姿态放的很低,说她自知身份微贱,从前老爷还在的时候,不敢登陆家的门,见了太太也是当成主母小心侍奉,没有丝毫逾越,现在老爷去了,世道又乱,他们孤儿寡母在外边儿没法过活,这才找上了陆家的门。
    又说知道嫡庶有别,她的儿子不敢跟太太生的两位少爷争锋,只求太太和大少爷看在过世老爷的面子上,好歹赏口饭吃,她跟儿子不贪心,陆家的家业只要两成,能糊口就成了。
    陆太太当然是不情愿的——张嘴就是两成家业,你怎么不去抢?!
    丈夫在外边有人的事儿,陆太太早就知晓,但丈夫也跟她说了,那些事情都料理干净了的,从前也没少给那几个女人好处,怎么临了了又上门伸手?
    这要是赶在陆家蒸蒸日上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陆老爷去了,陆离声名扫地,一大家子人还不知去路如何,只能靠这点家产过活,忽然间又多出来一张嘴,想也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陆太太母子三人不肯松口,而芳林母子俩也不是泥捏的,明记案刚刚落下帷幕,眼见着陆离身上的负面消息将将要消弭下去,又被芳林母子重新掀了起来……
    萧绰在书房跟英文老师做阅读练习,休息的间隙听使女说了陆家近来的麻烦。
    “陆老爷那个外室,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撑腰,找了有名的律师,把陆家人给告了,跟儿子一起披麻戴孝,在陆家门口哭陆老爷,把陆家人给烦的呀,赶赶不走,骂骂不走,想要动手——那娘俩巴不得他们动手呢!陆家最近在外边儿本来名声就差,要再是动了手,那只怕真得臭大街了!”
    “偏偏之前的事情闹得大,好些人都在看热闹,说陆家大少爷劝薛老板的时候嘴皮子倍儿溜,轮到自己身上了,可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陆老爷走了,他这个长子可不得替亲爹照顾弟弟吗,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也是弟弟啊!”
    萧绰喝了口枸杞水,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陆家人服软了呗!”
    那使女兴致勃勃的说:“陆太太请了陆家德高望重的长辈过去,张罗着分了家,那娘俩具体分了多少,外人不知道,但是看之前他们声势浩大的架势,指定吃不了亏!”
    萧绰听得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孙海薇的账已经算清楚了,她与陆家的恩怨也已经了结,于她而言,陆离也好,陆家的其余人也罢,统统都是陌生人了。
    这时候孙太太打外边儿进来,从袖子里取了存折给她:“照你说的,陆家当初给的聘礼都折成美金存进去了,你的嫁妆娘都给你留着,以后再有了合适的人,再添上一点,照样风风光光的出嫁……”
    说着,又把嫁妆文书递给她。
    萧绰失笑:“一家人,怎么分得这么清楚。”
    孙太太提点她:“正因为是一家人,才更要分清楚。我跟你爹要是只有你一个女儿也就罢了,偏生你上边有个哥哥,下边还有个弟弟,涉及到钱的事情,必得清清楚楚才行,不然我跟你爹在的时候你们和和气气,等我们走了,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反倒伤了骨肉情分!”
    说到这儿,她有些唏嘘,叹口气说:“你大伯跟你三叔,跟你爹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样?分家的时候闹了别扭,现在……”
    孙太太没说下去,但萧绰了然的点了点头:“娘,我明白了。”
    孙太太又叹口气,打发了使女出去,难掩担忧的拉住她的手:“海薇,娘知道你心里边堵着一口气,非得发出来才行,只是做事不能只凭一股意气,还要深思熟虑。洋人是比我们先进,但咱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差啊,何必去那些说鸟语的地方找不自在。”
    萧绰郑重道:“娘,打从我跟陆离脱离关系之后,我就在考虑这件事情了,留学我是一定要去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学到他们的本事,传授给国人,国家富强了,洋人才会有所收敛,我们的未来才有希望。”
    她微微压低了声音:“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仰人鼻息更是难捱,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国家呢!”
    孙太太默然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萧绰有头脑,也有着超乎这个世界的远见,她知道历史的走向如何,她想略尽绵薄之力,叫那段屈辱的历史短一些、再短一些,想叫世间女子的腰杆挺得直一些、再直一些。
    她是人,不是神,不能无中生有,她可以用敏锐的头脑缩短通往成功的路径,但前提是她必须亲自用脚去丈量这个世界。
    所以萧绰决定出国留学,以一张白纸的身份,去吸收获取、融会贯通。
    与此同时,她登报通告全国,每年都将资助五十名专攻理工科的女性出国留学,提供学费和前半年的基本生活费,其余费用自理。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举动。
    诚然,这笔花费落到个人头上,只是能吃饱饭罢了,但是学费本身就是留学费用的大头,要知道,政府每年提供的留学补助名额也只有两百多人罢了。
    消息一经传出,舆论上自然是赞誉满满,有几个酸腐文人表达不满,说被资助人为什么只局限于女性,而科目又被局限在理工科,诸如此类的酸话甚至都没能传到萧绰耳朵里,就被大众给炮轰了个灰飞烟灭。
    原因无他,这个国家的人才储备太过贫瘠,对于知识分子、尤其是理工科人才的需求量实在是太大太大,文盲率高得可怕,一年送五十个人出去留学,最后哪怕是有一个人回来建设祖国,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宣传部为此专程向萧绰提出了表扬,还搞了个小型的授勋仪式,送了一枚奖章,萧绰抽了半天时间去领到手,回家之后面对的就是天南海北送来的信件。
    想得到出国机会的人太多太多了!
    于她们而言,这是真正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苏州一个姓吴的女孩子专程写信过来,信里附带有一张三千块的支票。
    她家境富足,并不需要这个出国机会,那三千块是她自愿捐赠,希望能够用到需要的人身上。
    “三日前在报纸上得知海薇女士的壮举,深为触动,这个社会太需要为女性发声的人了!”
    “民国,民国,就是人民的国家,新政府也一直在呼吁文明进步、男女平等,但实际结果如何,人尽皆知。这是男性的民主,却与女性无关。海薇女士的壮举见报之后,我所在的中学便有男性学生愤愤不平,他们讲,女人天生蠢笨,是学不好理工科的!”
    “我气愤的问他们,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的物理成绩都比不过我?他们哑口无言,很快又辩驳说我只是一个异类,不能算数。”
    “他们讲,从全校的男女物理科目成绩来看,女生就是不如男生。攻读理科的女孩子远比男孩子少,同龄人里女孩子的成绩要比男孩子差,学校里有六位物理教师,只有一位是女性,他们尝试用这些例子来说服我承认女孩子在智力上是无法同男孩子相较的,他们想让我承认,女孩子的大脑构造使然,先天就不适合理工科……”
    “然后我问他们,你们是否觉得较之黄种人,白种人先天就具备智商上的优越性,他们就应该高高在上的俯视黄种人,侵占我们的国土,欺压我们的国民?”
    “他们说当然不!白种人既不比黄种人高贵,也不比黄种人聪明!中国当前局面的形成,是种种缘由发生作用的结果,但绝对没有一个原因,是白种人比黄种人聪明!”
    “于是我询问他们,既然这样,为什么白种人在物理、化学等方面的研究远超黄种人?遵从你们的逻辑,这不正是白种人比黄种人聪明的结果吗?”
    “说起男女理科成绩的差异,就是女孩子天生蠢笨,不适合读理工科,说起人种之间的成绩差异,就是客观原因所致?你们到底是真的在理性思考,还是男性本能上涌,下意识的想要打压女性?”
    “列强入侵,国将不国,正是最需要我辈奋不顾身的时候,你们连门都没有进去,就迫不及待的想把女人关在门外吗?真是可笑!”
    “他们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萧绰将这封信看了几遍,提笔回信:“看完你的来信,我深受触动……”
    这个女孩子说的很真切,也很现实。
    事实上,别说民国,即便是在现代,也不乏有此类思想作祟。
    萧绰在现代的时候,也时常听人说男生多学理,女生多从文,紧接着就引申出另一层含义——男性在智力上先天就要胜过女性。
    又或者说,女性是情绪化的生物,她们压根就不适合严谨务实、讲求逻辑的理工科。
    佐证有很多啊,你看理工科男性占比远超过女性,理工类企业男性职员占比远超过女性,学校里理工科男性老师的占比远超过女性……
    只是,造成这一系列结果的,真的是因为女性的智力逊色于男性,又或者说,女性不适合攻读理工科吗?
    当然不是!
    究其缘由,就是从古也罢、现在也好,资源上对男性的倾斜太大了,几千年留下的遗根,难道能在几十年内就彻底拔除吗?!
    竞赛名额和相关培训男女彻底平等吗?
    学校相关专业和实验室的招收上男女彻底平等吗?
    企业求职时,男女彻底平等吗?!
    什么,你说平等?
    先把校招上只限男性的那块牌子吃了再冠冕堂皇的说这句话!
    第96章 姐妹,你清醒一点19
    萧绰认真的给对方回了信,跟孙太太一起把今年的资助留学名额确定下来后,便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出发。
    不过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
    蒋明信找了孙老爷在交通部的同事登门说媒,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说蒋少帅年轻有为,嫁过去就是少帅夫人,可比当陆家大少奶奶威风得多,又说蒋家阔绰,愿意给很高额的聘礼,又有孙太太娘家的渊源在,两家真要是结了亲,对孙家极有好处。
    这件事太大了,孙老爷当然不敢贸然做主,回家去问孙太太的意思,孙太太皱了皱眉,又去问女儿。
    萧绰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不嫁!”
    蒋明信有什么了不起的,论身家背景,也不过是一个少帅罢了,她连一国之母都当过,会稀罕当一个军阀之妻?
    再则,就人品而言,那也不算个好东西!
    孙太太亲眼见过这段时间女儿如何行事,听她拒绝,倒不觉得稀奇,点点头,将这话转述给了孙老爷,叫他去把这事儿给推了。
    孙老爷难免觉得有些可惜——蒋明信看起来的确是个不坏的人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