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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这些年他将国事处理的利索,朝中再无人提及后宫选妃之事。
他怕忘了阿音的模样,总是要在念经祈福之后,洗净手画上一副阿音的画像。这么些年,旁人都说赵承誉其实早就忘了皇后,只不过碍于面子才放不下,毕竟当年立后之事那样轰动,话又说的很满,他不好失了承诺再去收用旁的女子。
唯有赵承誉与他身边亲近的人才清醒的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再想念着阿音,活着的人才最痛苦。
这日养心殿外一阵躁动,赵承誉缓慢将画像收好,起身离开内室时,他看见同先帝模样相似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身前。两两对望,对方并未动手,赵承誉亦是毫无波动。
直到他听见对方提及阿音,才缓慢抬眼。
“其实我从开始,就知道你对阿音情根深种。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我所求相同,注定只能活一个人。”赵钧手中握着剑,他道:“其实你一直很好奇,你身上那蛊虫是谁人所下的吧?”
赵承誉道:“是你。”
赵钧弯了弯唇:“若不是因为你起初就喜欢上了她,不愿取血,我也不会为你二人下蛊。”
赵承誉是个聪明人,赵钧只需要简单说上几句,赵承誉就明白了过来。原来他们从一开始都只是活在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从被操控开始,爱恨情仇就由不得自己。
“我曾眼睁睁的看着你爱上她,又被蛊封住记忆变得冷漠。这样的次数我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亦不晓得你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看你这样,倒也有几分感慨。”赵钧笑笑,眼中带了些即将得到想要的东西时才会露出的隐忍癫狂。
赵承誉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他所说的这些,可时至今日,已经时隔整整五年。赵承誉再忆起同阿音相处的过往七年中,他曾清醒的看着自己挣扎,一遍一遍的在被控制的同时爱上阿音又忘记。
“哦。”赵承誉格外冷静地点头,“你想要什么?”
赵钧惊诧于他这般淡定:“我想要你的皇位。”
随后赵承誉也只是麻木的张开了双臂,静静看着他道了句:“那你杀了我吧。”
他不想活了。
这是赵钧心中唯一的想法。年近而立的赵承誉应当在这么些年权力的掌控下,早已享受了控制别人,若不是没有求生意志,他怎么会这样波澜不惊的甘愿放弃手中的东西。
赵承誉闭上眼睛,满脑子都回荡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只要被人提起,赵承誉就受不住。失去的痛苦明明应该在时间的流逝下变淡,可是于他而言并不是这样的。似乎时间越长,想念与后悔就越往骨子里钻,摧心剖肝的疼,叫他时时刻刻铭记于心。
这日赵钧刺杀还是没能成功,纪懿淮及时赶到救驾成功,亲手砍下了赵钧的狗头,结束了这场长达数多年,牵连多人的谋局。
不久后是赵承誉而立的生辰,他推了蒋太后的邀约,独自一人回到了靖王府。
府上如今依旧有人照看着,主院里的红梅都开了,从前阿音刚来府上种的那棵海棠树在她去世那年也跟着死了。赵承誉心有不甘,亲自将树挖了出来又换了一处地,原本该死掉的树居然又活了过来,树枝上冒着细小的嫩芽与花苞,今年春天来的时候,树就开花了。
漫天飘着雪,赵承誉拎着梅子清酒坐在树下,这是阿音生前,每年都会亲手酿的酒。偶尔赵承誉闲来无事时,阿音也会拖着他,两人一起将酒罐埋在树下。只是阿音死后,近两年来做这些的就只剩下赵承誉一人。
他侧头掩着唇轻轻咳嗽了几声,两只酒杯被斟满。赵承誉抬起其中一只,仰头看着稀稀落落的雪花,他小口抿下。
失去阿音的第六年,因为心里始终怀揣着希望,赵承誉日日祈祷,甚至连夜间也在佛堂里休息。庆云劝不住,但也好过他从前无心活下去与吃五石散的那些日子。
前些天赵承誉从梦里醒来,他又看见了阿音。
她依旧是少女的模样,眉心紧拧着,眼眶通红的同他说皇陵太黑了,她一个人好害怕。赵承誉当即更衣策马,不顾众人阻拦开宫门去了皇陵,冰天雪地下生生在那墓碑前静坐整晚。
那日回宫后赵承誉就病倒了,发烧梦魇,可闭上眼睛却再没了阿音。
庆云问过他这样值得吗?
赵承誉也在午夜梦回时问过自己,起初他也不知道,只是单凭一腔懊悔行事。直到时间越长,他才越明白方寂大师为何在约定后还要说出那样的话。
如今这场漫长的等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因为失去爱人而悲恸的愣头青轻易做出的决定了。这是他日复一日在深思熟虑后,在每一日虔诚的许愿求佛后,终于明白过来的一个道理。
错了就是错了。
就算是过去所有被他弄懂的前因后果都可以作为解释,但在错误面前,解释不值一分钱。他如今所做的,并非是求上苍垂怜,而是在爱阿音的他这儿求得原谅。
一壶酒只剩下最后一杯,赵承誉垂眼轻轻同另一杯酒碰了碰,从苦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