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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人却不笑,高声道,“柳易辞柳公子,才是‘大靖第一公子’!柳公子数年来连连立功,连皇上,也是赞不绝口的!你不知柳府上,那写着‘大靖栋梁’的匾额还高高挂着?那云公子也只是一时运气好,让他捡到了大便宜!”
    这话落,另一边有人高声道,“云公子可是得了皇上封赏,记一等功的!要真只是运气好,皇上怎可能给云公子升官加爵、大肆封赏?还是说,你觉得皇上……
    先前说话之人听了,哪里还敢再说?岂不要让人安上一个不敬君主、蔑视君威的大罪名?
    “台下客官可别急啊。我可未有说柳公子不是‘大靖第一公子’了,如今谁不知?云公子与柳公子可是并称双绝!云公子是第一公子,柳公子亦还是第一公子啊!”说书人打圆场道。
    不见再有人提出异议,说书人也就接着说,“云公子和那楼世子,一起整了一出戏,直把淼军数万人玩得团团转!还真以为咱们大靖人傻乎,明知无回山走不得还走呢!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其实这件事早在京都传开了,怕是垂髫小儿,亦能说出个五六来,但此时也配合着说书人,纷纷问,“怎么着?”
    “后来啊,淼军士兵个个窝在城里睡大觉,以为咱们大靖士兵已经死在无回山里了!哪成想啊!到了晚上,城门破了,那些个淼兵还在做梦呐!”
    “听闻那云公子在阵前弹琴,好似弹的还是淼国的歌谣?”台下有人问道。
    “可不是嘛!要说咱们这云公子,实在是厉害!那歌谣只是淼国的市井小曲儿,是淼妇人用来哄孩子睡觉的,连个正经的名儿都没有!哪知道云公子连这也知晓,弹上一遍,那些淼兵是掉武器的掉武器,掉眼泪的掉眼泪!”
    说书人一合扇,“云公子还作了一首小词,后来慧城破了,这词传到京都来,才由太子太傅起名为《归家》……”
    柳北在台下听得两眼放光,转头想从施渊脸上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激动神色,却未有见着,忍不住撞一下施渊的胳膊,“你怎么听得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那说的可是咱们的云归!这还说到了你祖父给云归所作小词起名儿呢!”
    施渊瞥一眼柳北,“我头一次听时,亦是激动得很。奈何我这已是被你第四次拖来第四个茶馆听这事儿了。”
    柳北听得施渊一个劲儿强调“四”这个数字,不由撇嘴道,“我这不是替云归高兴嘛!所以怎么听也不会腻,哪像你!”
    施渊不答。心里是各味陈杂。云归在他心里,总有那么点特别。可究竞特别在哪里,他自己亦不明白。
    只是总会想起初见的第一面,在文武会上,台上唱曲的咿咿呀呀,台下那如玉一般的人,正阖眼睡得安宁。
    自此后,他与柳北、云归数次相聚,把酒言欢,好似已经认识了一世。柳北总戏称他们是“京都三客”,要做一世好友的。
    可他总觉得无法将云归当成一个好友或是知己。不是说他不喜欢云归,又或是不愿与云归相交。
    他只是莫名觉得,不该是友人。或者说,不该只是友人。
    每一次与云归一处,他都能从云归身上看到不一样的一面。初见时云归的冷若冰霜,第二回在酒馆时,云归的温和浅笑。与他和柳北在一处时的落落大方、嬉笑自若。在秋狩时,不顾危险要现身救人的冲动……
    无论听这些说书人说多少遍,用怎样的词去称赞云归,他始终觉得云归当时的风华不是言语可描述的,唯有亲眼所见才能知晓清楚。
    走在街上,总能见到几个在街旁玩耍的孩童拍着掌,念起《归家》,“子归子归!勿忘返!家有亲,待尔归!一日一日!等白头,身佝偻!尔何不归?”孩童欢声笑语,传到街头巷尾,不知忧愁。
    不知那时,咏出这寥寥数句的云归又是怎样心思、如何模样?
    云锵连日来,得了各样的眼神和言语。有真心贺喜的,有一脸羡慕的,还有好些话语泛酸,见不得他儿子云归好的。
    这些倒也好。虽然有些烦人,但他心里得意。有一事却是实在让他头疼。
    他没想到云归这一出名,京都里的女子家中,都纷纷寻了媒婆上门来。多的是府上夫人借来探云夫人之名,借机询问云归之事的。
    他并非不关心云归的婚事。可云归的性子像极了他,要是没给他过目,他和温媛就私自给他订下婚事,云归回家来十有八九要闹脾气,不肯认的。
    且如今这眼花缭乱的,他哪里有几分把握能挑中好的?而温媛,偏又激动得恨不能直接替云归将媳妇儿迎进门。
    如今云府的门槛可真快要烂了!
    离淼国甚远的靖、蒙边境。驿站旁小茶棚。
    一老者和一青年相对而坐。老者口中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云姓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
    于兵一道,亦可算是天賦异稟。毕竞年纪和经验摆在那里,能做到这般,已是极为难得的了。
    可惜。一来他先看中了关琮,二来云归的家世摆在那里。实在没办法做他的弟子了。
    关琮举杯的动作一顿,半晌才缓缓送到嘴边饮下一口,茶的苦味在口中久久不去,“云归向来是厉害出众的。”
    “怎的?又觉得自己及不上人了?”老者看着关琮,眯缝着眼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