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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1

      大学城附近的小店买早餐。老板亲戚家的小孩在店铺门口背单词,她心血来潮地纠正了小孩的发音,对方眨着星星眼夸她“好漂亮”。可是当她摘下墨镜,小孩叫了起来——他认出了她是“演电视的陈樨”,他表嫂家的弟弟就是在她爸的工厂里被炸断了腿。
    “我没有替你说话,溜得比兔子还快。”陈樨对着墓碑说,“以前我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出了事才知道自己那么怂!我到现在也不敢看那次事故的报道,特别害怕瞧见其他受害者家属的脸。有媒体采访,我盼着他们不要问家里的事。爸,你总说要我做个问心无愧的人。这太难了!我总在想,我们错在了哪一步?这些是我们应得的吗?”
    她还跟老陈说了说今天发生的其他事情。四下寂寂无声。陈樨含着泪笑了起来,她根本不相信有灵魂存在。可万一——万一老陈能听见呢?他会不会笑话她庸人自扰之?
    老陈啊老陈!他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说出口。他最后解开了困在心里一辈子的谜题吗?他看起来像个理性的科学工作者,事实上他比宋明明还疯!
    大概我才是我们家最正常的人——陈樨幽幽地想,如果她死了,就让人把她的骨灰合成一枚人工钻石,反正成分都是碳。可是这钻石要给谁戴呢?
    她想得入神,以至于被自己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那是个陌生的号码,陈樨心跳得有点儿快,接电话的语气却是冷淡的:“谁?”
    “樨樨,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孙见川的声音传来。
    “你为什么要用这个号码打电话?”
    “啊?这是小秋的新号码……”
    小秋是段妍菲给孙见川招的助理。孙见川莫名其妙,他想不通陈樨为什么要为一个电话号码生气。
    “你没有收到我的信息?我中午经过一个广场喷泉,往里面抛了枚硬币,都说这样能实现心里的愿望。我只想到一个愿望,已经发给你了。你是不是没空看手机?”
    陈樨很想和孙见川探讨一下整件事的逻辑:他往喷泉扔个破硬币,为什么要她来实现愿望?她是喷泉中央那些个裸着身体的雕像?可是对方是孙见川,这探讨的结果只能弄疯她自己。
    那条信息陈樨早就看到了,上面写着——“坐我女朋友!”
    如此简洁有力,还有一个错别字。
    自从陈樨和孙见川恢复联系,这样的表白隔三岔五就会来一出。很难让孙见川明白,不想看着他去死,不代表她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更不代表他继续努力就可以将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段妍飞是孙见川身边的明白人,眼看他又有了创作激情,非但没有点醒他,还纵容他沉浸在天真烂漫的痴想里。
    孙见川急切地说:“我在录影棚等得心怦怦直跳。你快给我一个答复!”
    陈樨说:“我‘坐’你大爷!”
    她看了一眼手机里孙见川美轮美奂的头像才决心不跟他计较。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老天赏了孙见川那样的好躯壳,还有一副动人歌喉,哪怕再给他配个猪脑子也不失公平。卫嘉倒是哪儿哪儿都不差,可陈樨就没见过比他更倒霉的人!至于她自己,也有人羡慕她,可她想要的都落了空。
    她想要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说爱多矫情啊!在已经发生的事里,她的小情小爱大概是最无关紧要的部分。可它真的不重要吗?
    什么时候她才能提升自己的人生境界?即使不能成为胸怀天下的仁义之士,也要把心炼得如手中宝石那般冷硬,然后用过来人的口吻轻蔑地说:“这都是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谁再吃加了辣油的关东煮谁是狗!”
    墓碑下躺着的那个人也没能做到的事,她还有机会吗?
    “哎,你没事儿吧?”
    陈樨猛然回头,公墓管理员站在不远处。没有黄泉应答,也没有艳冶女鬼,他们看到彼此的脸都松了口气。
    “你一个女孩子家胆子恁大,这种时候跑来上坟。天快黑咯,马上要下雨,没什么事早点回去。”管理员打量陈樨一眼,又说,“你也是陈澍的家属?放心,你家人前几天来过。我会替你们多留个心眼,不让那些人胡来。天大的事也不能扰得死人不安宁。”
    “谢谢。您说我的家人来过?”陈樨心念一动,起身问,“男的女的?年纪多大?”
    “是个年轻小伙子,和你一样瘦瘦高高,很精神。人也有礼貌……”
    陈樨只能说,一个人要是长了有张礼貌的脸,能做到男女老少通杀,还真是占尽便宜!
    “他还说了什么?”
    “那我可记不得咯。喏,这包烟是他硬塞给我的。”管理员掏出一包好烟,咧开嘴笑,“我和他说了,被人砸坏的碑过阵子我找人修起来。他问我借了工具材料,自己给补好了。那手艺我瞧着比我找的工人还精细。他是你哥哥还是你对象?是不是做手艺活的?”
    陈樨说:“对……他是个手艺人。”
    可不是!那双手能通水管,填屋漏、钉马桩、拆电脑、补衣服、做三餐,还能给马打针,给牛掏屁股,给猪洗澡,能把黄瓜和胡萝卜切成漂亮的小兔子果盘,做出让宋女士舍不得扔进垃圾桶的小玩意儿,能摸摸她的头发就害她差点儿飙泪,还能抚开她心里的花再捅得她透心凉……修个墓碑算得了什么?
    陈樨的回忆有一半在小火里煨着,一半散在满是雾气的寒夜无法归拢。卫嘉给的那张银行卡还贴在她身上,早些时候两人的重逢像一场糟糕透顶的彩排。他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