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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半晌。
他侧身,抬脚。
衬衫突然间被纤细手指无力地抓住。
她微仰起了脸,眼睛里捧了一汪的泪水,莫名像害怕被抛弃的小孩。
好不可怜地望着他。
看得他呼吸不顺,几近要窒息。
“拿纸巾,”他低声哄她,笨拙地轻抚她后背,“没有要走。”
她还是攥着他,衬衫被攥出一团褶皱。
心口发闷,梁西沉作罢,单手搂她入怀,手掌轻抚她脑袋:“对不起,让你不开心。”
又是一句道歉。
岑雾的眼泪一下掉得更凶了。
她埋在他怀里,脸贴着他胸膛,鼻尖尽是他的气息。
清冽的,安心的。
始终都在安慰她,哄她。
岑雾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从未有过的委屈和难过,仿佛在心底深藏了一个世纪之久,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
一旦窥见天日,汹涌如潮。
眼泪决堤,他的胸膛前被她哭湿了一大片。
眼泪很烫。
靠在他怀里的身体也很僵硬,和半小时前截然不同。
梁西沉薄唇悄然紧抿,抚摸她脑袋的手往下,小心地轻拍她后背。
几秒,他重新捧过她的脸和自己对视,微低下头,沉默地重新吻掉她的眼泪。
“岑雾,”另一只手捉住她的握住,指腹习惯性地摩挲,他开口,笨拙安慰人的声音又干又涩,“不哭了,好不好?”
吻从眼睛到脸颊,到下颌,所有的眼泪被他一一温柔吻掉。
“别哭,”手捉着放到自己心口让她贴着,他沙哑的嗓音里缠着一丝叹息,“你一哭,我……”
“对不起。”
他的额头轻抵着她的。
岑雾的心和指尖,在刹那间重重地蜷缩,细细密密的酸疼将她一层层地包围。
眼前朦胧,她望着他。
“我们是夫妻,”梁西沉亲吻她指尖,注视着她,“如果你需要,我就在这里,任何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岑雾,我是你丈夫,你可以依赖我。”
我在这里。
你可以依赖我。
这两句话,一遍遍地在岑雾耳旁回放。
他的眼里,倒映着哭得狼狈的自己。
他担心她。
岑雾攥着他衬衫的手越来越用力,指尖根根泛白。
再也忍不住,她猛地撞进他胸膛,双手极用力地抱紧他。
“梁西沉……”她带着哭音喊他。
眼眶发酸得厉害,打转的泪水再次奔溃,就像看到方才在他面前突然失控的情绪一样。
“我在。”明亮光线下的俊脸轮廓线条绷得很紧,梁西沉一遍遍地吻她发丝,“岑雾,我就在你身边。”
岑雾终于极低地哭出了声。
从小到大,她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一次这么哭是什么时候呢?
是他高考前的那晚,她哭到眼睛红肿,哭到生了一场好久的病,病后瘦了很多。
她向来会克制,鲜少会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可在这一刻,在他的怀里,她像是要把这些年没有哭过的都哭出来一样,在他面前,她似乎很少再淡然。
她只会在他面前有情绪,会有七情六欲。
人好像不能被安慰。
一旦被安慰,哪怕难过只有一点点很快就能消散,也会在顷刻间被无限放大。
越安慰,越难过,越委屈。
何况安慰她的这个人,是她最在意的,喜欢了多年的人。
她不想哭,不想失态。
但在他面前,控制不了。
“梁西沉……”
“我在。”
岑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唇张了又张,好久,她才极颤抖地说出从未对人说出的话:“你生日……许过愿吗?”
梁西沉动作微顿。
“我……许过,”鼻尖酸得无以复加,她贪恋地想在他身上汲取温暖,“在我五岁那年,我……母亲,第一次给我过生日。”
她到底叫不出一声妈妈。
她早就不会了。
她只过过一次生日,就是那年。
她许了愿,希望她的妈妈可以爱她一点。
一点也不奢侈的愿望,不是么?
可是。
转头她就被她母亲抛弃在了虞家别墅门口,在夕阳最美的那一刻。
在黄昏中,她亲眼看着她母亲的身影越来越远,没有回头。
然后,她到了虞家,寄人篱下。
虞家有亲情吗?
有的。
只是不对她有而已。
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一点点亲情,而在虞家人眼里,她生性凉薄,是喂不熟的小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