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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中毒

      躺在病床上,齐宏宇双眼发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就在刚刚,他已晓得了通过输液管注入自己体内静脉中的药液究竟是什么了。
    苯甲基芽子碱,又名谷苛碱。
    假医生仍旧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药剂一滴滴的落下,通过输液管注入齐宏宇体内。
    他另一手握着枪,遥遥指着齐宏宇,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苯甲基芽子碱经血液回到心脏,又被心脏泵往全身各处,以及大脑,让齐宏宇渐渐感到难受,不安,四肢开始不受控制的震颤起来。
    但与此同时,腹部剧痛也在迅速被镇压、消退。
    他一双眸子也开始跟着震颤,目光随之流转,带动视线乱飞。
    齐宏宇的余光再一次落在了枪口上,心思又一次活跃了起来。
    此时注入静脉中的苯甲基芽子碱量并不大,只要心理上不去想它,应当不足以成瘾,那么,夺了枪,拔掉注射针头……
    假医生似乎并不如表现的那般淡定,时不时的看一眼手表,看看手机,又盯着药瓶……
    机会!
    齐宏宇目光一定,右手猛地伸出,朝枪抓去。
    “嘿!”
    不曾想,假医生竟同时一抬手,躲过了他的爪子,随后眸子下斜,冷冷的瞅着他:“你想干嘛?”
    齐宏宇心脏骤缩,只觉得呼吸都要停了,强笑道:“手……手麻了,想活动活动……”
    “手嘛?”假医生冷笑声,忽的探手抓住齐宏宇手腕,将他右手狠狠压在床头柜上,枪口抵着他的大拇指:“老子让你手麻!”
    “别别别!”齐宏宇双眼瞪的滚圆,目眦欲裂:“开开开开个玩笑大哥,别别别,我错了大哥!别!枪声响!枪声一响你也跑不掉!”
    齐宏宇话音刚落,外头果然传来护士问话:“干嘛啊你们!啷个吵!”
    假医生立刻收起枪,冷冷的看着齐宏宇。
    咽口唾沫,齐宏宇赶紧高声说:“没事没事,和我朋友闹着玩呢,会注意,不吵了不吵了。”
    “小声点啊!医院还有别的病人呢!”护士刚开门走进来,便听到齐宏宇这么说,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又看向那假医生,微微皱眉。
    齐宏宇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最后还是老实的给假医生打掩护:“我们队上的法医,过来看看我。”
    护士点点头,走了。
    “麻烦带一下门。”假医生说道。
    “啰嗦。”护士骂一句,却还是把门关上了。
    假医生再次伸手要抓齐宏宇的手腕,吓的齐宏宇赶紧把手藏背后,那家伙便将枪口抵在齐宏宇额头:“乖乖把手拿出来,否则就不是一根大拇指那么简单了。”
    “大哥,你冷静。”齐宏宇赶紧陪着笑:“你也看见了,这里隔音效果也不大好,你要真开了枪,怕是根本跑不掉,犯不着啊。我不敢了,真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假医生皱眉盯着他好几秒,才哼了一声,枪口离齐宏宇额头远了些:“莫再挑战我的耐心!”
    “是是是。”
    “呵,”假医生见状,又冷笑起来:“话说回来,你不是一向表现的悍不畏死吗?还敢和人拿刀子的打,怎么,现在没胆子啦?”
    齐宏宇抿抿唇。
    拼命也得看场合,这会儿和持枪歹徒硬拼,毫无意义,也全无希望,还不如卖个乖,扮个小丑,先活下来再说。
    何况能好好的活着,又有多少人乐意死呢?能完完整整的活着,谁又愿意缺点零件?
    真没了大拇指,他也就再操不了手术刀了。
    于是,齐宏宇又陪着笑解释说:“那都是脑子一热,一热。”
    “我看不止,还敢抢我的枪。”
    “那就是开个玩笑……”
    “好了。”假医生冷哼一声:“别想着拖延时间,你那同事一时半会根本来不了。”
    说着,他摸出手机,划拉两下,将屏幕朝向齐宏宇。
    齐宏宇张了张嘴,面色死灰一片。
    手机上放的是微信视频,画面一角,依稀可以辨认出石羡玉在其中,这会儿他正坐在餐桌上,努力和一位看似病人的家伙在交流着。
    他目光缓缓从屏幕上挪开,看向假医生的脸,只觉得了无生趣,忽然没了与这家伙虚与委蛇的动力,涩声道:“你动手吧。”
    只要这帮家伙再拖延住石羡玉片刻,等几瓶掺有苯甲基芽子碱的药剂打完了,成瘾性必然成形。
    齐宏宇不想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动手?”假医生冷笑:“怎么,又不想活啦?你tm耍我啊?”
    齐宏宇再次坐起身,咬牙用力扯掉了手上的针头,随后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假医生:“我不玩了。现在,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
    假医生勃然大怒,再次举起枪盯着齐宏宇的额头,骂骂咧咧道:“给老子躺回去!乖乖把针头插好!”
    “呵呵。”齐宏宇硬站起身,还盯着枪口踉跄的往前走了一步:“不躺。你能拿我怎么样?打死我啊!你开枪啊!”
    说着,齐宏宇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假医生恼怒不已,食指扣在了手枪扳机上:“你以为我不敢?”
    “你就是不敢。”齐宏宇声音淡定,抬起右手压着枪:“不然,试试?怎么,你不会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没有吧?”
    假医生咬牙切齿,却如齐宏宇所说,他真不敢开枪。
    杀警的罪责且另说,一旦开枪,他很难逃出这家医院,免不了要给齐宏宇陪葬。
    他没这个决心。
    “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又派人引走咸鱼,又找人故意和他闲聊拖延住他,为的无外乎就是万无一失,让你能达成目的的同时,全身而退。”齐宏宇再次往前踏出一步:
    “所以,你根本没做好把自己也搭进去的准备,你只是想给我打药罢了,想借此操控我么?呵,我偏不遂了你的意!”
    “你……你……”假医生已然有些方寸大乱了。
    “放下枪,跪地上!”齐宏宇声音拔高了些:“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或者,你打死我,试试看能不能跑出去。”
    “你……妈的,你tm就是个疯子!”
    “对啊,我是啊。”齐宏宇笑起来,再次往前迈了一步,大吼道:“给我撒手!”
    说着,他右手用力一掰,竟真将枪从被震慑住的假医生手上夺了下来。
    紧跟着,他手腕一抖,将枪握在手中,关闭保险,一拉枪栓,将枪口抵在了假医生的额头。
    “保险都没关,子弹也没上膛,你玩什么枪?”
    “干什么啊!又吵!”门外同时传来护士骂骂咧咧的声音:“刚才跟你们说过不要打扰别的病人……”
    砰!
    扑通……
    齐宏宇忽的扣动扳机,枪口瞬间腾起灼热的火舌,将枪膛内的子弹推出,击碎病房窗户。
    被枪声一吓,假医生脚下发软,立马跪在了地上。
    刚开门进来的护士瞠目结舌,机械的扭动脖子,看着持枪的齐宏宇,浑身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齐宏宇右手微挪,枪口再次抵着假医生的额头,随后微微回首,看向门口站着的护士,轻声说道:“小护士,帮个忙。”
    “你……你……你说……”
    “我床上那手机,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
    “帮我拿过来。”
    护士战战兢兢,挪着小碎步走到床边。
    “快点!”
    “哦……哦!”
    接过手机,齐宏宇又斜了假医生一眼,又看向他湿透的胯下,冷笑起来:“鼠胆子这么小,也敢跑出来揽这活啊?”
    “我……我……”
    “不知所谓。”齐宏宇懒得再搭理他,单手将手机解锁,给石羡玉打了个电话。
    “喂?做啥子?你tm被人耍了,赶紧滚回来!”
    ……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齐宏宇半躺在病床上,说道:“简而言之,我大概被打了大半瓶苯甲基芽子碱,三百多毫升吧,也不晓得他打进去的针剂是什么规格什么浓度的,会不会有影响,不好说。”
    石羡玉双眼滚圆,目中含火,死死瞪着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假医生。
    过了几秒,他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为什么不让我打死他!”
    “然后你警服换囚服啊?”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击毙他!”石羡玉回过头:“就说是夺枪时走火,谁也查不出……”
    齐宏宇笑着打断他:“得了吧。你自己也是警察,晓得咱们手里的技术。查不出?这话你信?”
    说完,齐宏宇又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冷静点,别气昏了头。”
    石羡玉呼吸粗重起来。
    “好啦。”齐宏宇又拍拍他后背,像安慰小孩一样,说了几句,才接着说道:“我要是你,就趁着他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赶紧把想问的都统统问明白了。供词有效无效两说,先搞清楚真相。”
    “不着急,兄弟伙还有几分钟就到。”石羡玉咬牙:“供词怎么能无效?这是你用命换来的嫌犯!我不能这么暴殄天物!”
    齐宏宇寻思着,几分钟确实不影响什么,不足以让这假医生收拾好心态,便点头说:“随你吧。”
    石羡玉又说:“你要有个好歹……老子绝对弄死他!换囚服就换囚服,老子认了!”
    “幼稚。”齐宏宇翻白眼:“你跟他‘同归于尽’,便宜了谁?你把他身后的势力彻彻底底连根拔起,那才算为我出口气,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跟你讲啊?咸鱼小朋友,你几岁了?”
    石羡玉无言。
    忽然,他留意到齐宏宇嘴唇苍白,不住的在哆嗦,勾着自己后脑的手也在不停颤抖,心里又是一揪,赶紧问:“你怎么了?很难受?”
    “我也说不清楚。”齐宏宇摇头松手,身子后仰靠在枕头上,目光发直。
    石羡玉更急了:“什么叫不知道?你自己什么感觉不清楚?”
    “形容不出来。”齐宏宇说:“怎么说呢?又冷,又热,浑身血管发胀,身子又轻飘飘的,脑壳也很……”
    说一半,他又忽的笑道:“硬要形容的话……就像吃了毒菌子?嘿嘿嘿,红伞伞,白杆杆,吃完躺板板……”
    “去你的!”石羡玉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啊你!我他妈在这边都要急死了,你还有心思在那胡闹!”
    “哈哈,”齐宏宇笑起来:“神经病不是你吗?你还会骂人神经病啊?”
    石羡玉一噎:“你……你简直是疯子!”
    “是啊,你是神经病,我是疯子。”
    石羡玉却又一次沉默了。
    齐宏宇以前并不这样,或者说罕见这样的表现。
    说起来,他上一次这般……疯癫,对,就是“疯癫”。他上一次这般疯癫不着调的时候,还是句谷儿遇害。
    由此可见,齐宏宇这会儿的状态绝对非常不好。
    想到这,石羡玉咬咬牙,用力握住了齐宏宇的左手,压低声音说道:“师兄,别胡闹了!我晓得,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办法……”
    “你肯定有办法。”石羡玉身子前倾,几乎与齐宏宇额头相抵。他着急的说道:“你快想想,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
    齐宏宇眸子一颤,恢复了些许冷静。
    此前,他勉强表现出的平静全都是伪装的,目光完全发直,毫无神采,而此刻终于有了些许光亮。
    十几秒后,他轻声说:“苯甲基芽子碱,是一种应用历史与危害历史都比较久远的传统局麻药物,曾经收受其害的人有很多,为此,也有不少人对它进行研究,要说方法,真有一些。”
    “你说!”
    “理论上,有两种效果比较好,但还有待观察与验证的方法,一种是疫苗替代法,用人工合成的去甲谷苛碱衍生物与重组霍乱毒素b的缀合物制做成疫苗;一种是用1,2,4三唑3硫丙基四氢苯并氮杂类化合物做拮抗剂……”
    “你他妈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啊!”石羡玉快急死了:“而且你这些法子他妈是治疗用的吧?治疗的事儿咱先两说,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现在不这么难受?”
    “有。打晕我。”
    石羡玉:???
    齐宏宇又呵呵一笑:“算了,不逗你了。还真有种办法,用调整过近活性区氨基酸的丁酰胆碱酯酶,可以减短这玩意的半衰期。”
    “去哪买?”
    “买?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现在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