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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金安 第36节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叩门声。
    “娘娘。远兴求见。”花色侧过身子,露出远兴的身形。
    “怎么,又喝不下药,起不来,乱喊人了。”温月明不去看他,淡声讥讽道。
    远兴硬着头皮,叉手行礼,恭敬说道:“殿下说之前被烧糊涂了,对娘娘有所不敬,心中格外懊悔,特让奴婢今早去外面的集市买了一样礼物,给娘娘赔礼。”
    温月明转身,抱臂打量着面前之人,下巴微抬。
    “什么东西。”
    远兴动了动身子,自门口捧出一样东西。
    “都说栀子同心,这盆白栀子花乃是殿下的谢罪礼物。”
    温月明目光落在那株焉哒哒的花骨朵上,原本懒散靠在窗棂上的身形猛的一僵。
    作者有话说:
    更新!明天更新就是晚上九点了,呜呜呜,我一定努力写,本来我还打算偷懒,把这个放到明天的,我忏悔。
    第二十一章
    “娘娘。”远兴久不见人说话, 心中慌乱,悄悄抬眸去看屋内的人。
    一侧的花色也轻唤了声。
    温月明揉着虎口的位置,盯着那花好一会儿, 直到远兴的手开始颤抖,这才轻笑一声,脸上却是毫无笑意。
    “殿下为何送我这花。”
    她本就是面容清冷之人, 一旦敛下眉来,眉梢眼尾都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远兴手臂颤颤巍巍, 却又不敢放下,惶恐说道:“奴婢不知, 大概是这花好看。”
    白栀子花生于江南,在当地是个颇为好养活的花种, 若长在西北一带,因为干燥缺水,极易难养活。
    ——也不知那株顽强野蛮生长的栀子花还在吗?
    ——一道夏日便开的一团团,一簇簇,芳香扑鼻, 是苍凉荒漠上独有的一道亮色。
    ——现在大概是没了吧。
    温月明看着这株焉哒哒的花,蓦地笑了一声, 收回视线,淡淡说道:“花色, 把花接下吧,多谢殿下好意。”
    花色这才连忙接下, 对着远兴打了个眼色。
    远兴手臂抖得厉害,抬眸小心扫了一眼, 却只见到一张冷淡的侧脸, 便赶紧行礼退下。
    “这花……”花色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犹犹豫豫地开口问着。
    温月明坐在圆桌前,拿起筷子,随口说道:“放在窗台上吧。”
    “这花喜暖爱湿,放窗台上怕是会死。”花色把花放在窗台上,担忧说道。
    “死便死了,也不是什么金贵的花。”
    温月明抬眸,看了一眼在风中摇曳枝叶,瑟瑟发抖的花,弯唇一笑。
    翠堇和花色面面相觑,不再多话。
    没多久,大门再一次被敲响,原是谢苕又来询问启程的日子。
    ——玉修媛久病,家母思念心切,忧虑成疾,恳请娘娘即日启程。
    花色蹙眉。
    谢家这是抬出孝来压娘娘。
    温月明撑颚打量着面前传话的小厮,慢条斯理地问道:“你家世子听闻阿娘生病,病得起不来了?”
    小厮不解,但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家世子此时在何处?”
    “与邹先生在下棋。”小厮老实交代。
    温月明脸上笑意顿时敛下,轻哼了一声,意味深长说道:“你家世子倒是悠闲。”
    一侧的花色立马上前,大声呵斥道:“阿娘重疾在身,世子竟还有心与人下棋,谁人不知娘娘停车数日,是因为殿下病重,涉及皇嗣安危。”
    花色声音又亮又响,在狭长的官驿走廊上回响,原本各房或是大堂中都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在此刻也倏地安静下来。
    “世子逼人爱其亲,却不愿同尊他之子,现在推卸责任怪罪到娘娘身上,好大的胆子。”
    “娘娘息怒。”其中一扇大门被打开,谢苕神色慌张,快步走来,“此事想来是下人传话不利,惹来误会,还不给我滚。”
    谢苕一脚把人踹到,厉声说道。
    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花色也不再说话,低眉顺眼地推到一侧。
    谢苕在门口弯腰行礼,再无之前的倨傲,谦卑说道:“微臣也是今早得到家中来信,心中急切,阿娘急症,臣却不能侍奉左右,心中惶恐,这才派人贸然询问,并无其他恶意。”
    温月明侧首看他,一双眼冷沁沁的,一眼就能看到人心处的那点波涛汹涌,直把人看的心中一个激灵。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温月明静静地看着他,淡然说道,“还请世子谨记。”
    谢苕额头冒出一层冷汗,紧绷应下:“是。”
    “既然谢夫人病重,殿下养病两日也该略有康复,午时后便起身吧。”温月明又恢复笑意,善解人意说道。
    “是,娘娘宽厚,微臣还有一事,恳请娘娘指点。”
    “何事。”
    “东宫六率就在身后,可是要一同……”
    “世子僭越了。”温月明打断他的话,冷声说道,“六率历来只属东宫,便是本宫也过问不得,若是世子当真一心为臣,此事便去问太子殿下。”
    这话说得有些重,谢苕直接跪在地上,大冬日的脸上留下冷汗:“微臣并无此意。”
    “言必可行也,然后言之,世子身为谢家子嗣,应牢记在心,不可怠慢。”温月明目光自一间间紧闭的大门上一一扫过,“下去吧。”
    谢苕脚步踉跄,失魂落魄地离开。
    “殿下听,娘娘还是在意殿下的。”
    隔壁紧闭的门后,远兴高兴说道:“您看娘娘还是很维护殿下的。”
    陆停趴在床上,枕头边上放着那个瓷白胖娃娃的糖罐,双眸紧闭,淡淡说道:“今日便是安王,她也是如此。”
    远兴便又吓得不敢说话。
    “殿下起来用膳吗,下午便要走了。”远兴只好岔开话题又问道,“下一次住官驿听说就要两日后了。”
    “那花,她收了有什么反应。”陆停不做声,反问了其他事情。
    远兴眨了眨眼,犹豫说道:“好像一开始有些抗拒,但后来又收下了,看不出是什么异样。”
    “殿下怎么想到送娘娘花,奴婢还未听说过娘娘喜欢栀子花。”
    陆停沉默,扭过头不再说话。
    ——她喜欢。
    ——那年她当了一根发簪,翻山越岭去黑市上给那株干巴巴的花,买了合适的土壤,之后每逢夏日就开始鼓捣各种吃的。
    ——可惜到最后都要炸厨房,每每都需要他来善后。
    远兴见殿下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只好跟着在心里叹气。
    “咦,隔壁怎么有敲门声。”
    寂静的走廊,再一次响起一阵敲门声。
    远兴悄悄开门看了一眼:“是官驿的下人送甜点来了,真好。”
    温月明一顿饭的时间被人敲响了三次大门,再是好脾气的人都要搓出一点火苗来,更何况本就还在火气上的人。
    花色眼皮子一跳,连忙去开门。
    “娘娘要的甜汤到了。”
    温月明抬头,只见一个灰衣人举着托盘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口。
    “我们没点……”翠堇惊讶说道。
    “进来。”
    温月明打断她的话,随口说道:“把饭菜端下去吧。”
    翠堇端着只吃了几口的饭菜,悄无声息退下。
    “去门口守着。”她又对花色说道。
    屋内很快就只剩下她和那个灰衣人。
    灰衣人把汤碗放到圆桌上,又自袖口中拿出一份信。
    温月明并无异色,只是拆开蜜蜡,仔细看了起来。
    “便这样。”她扬了扬手中的字条,似笑非笑地说道。
    角落里的灰衣人低眉顺眼,半张脸隐在黑暗中:“阿郎并未带其他话来。”
    温月明眉心微微蹙起,但很快便又说道。
    “六率的事已经让陛下起疑了,我怕不是能在此事上插手更多,恐引起猜忌,你让爹查一下那日为何陛下会去山庄。”
    她话音一顿,换了一口气,又缓缓说道:“恐祸起萧墙,请爹爹多加小心。”
    灰衣人恭敬行礼应下。
    “那六率的消息,你找个机会赶在午后启程,和殿下说道。”
    温月明话锋一转,神色淡然,把字条扔到火盆上,看着火苗吞噬干净,抚了抚袖间的花纹,随口说道。
    灰衣人抬眸,露出眼角处的一道小疤,原本还算清秀的脸瞬间不协调起来。
    “阿郎只许仆,见娘娘一人。”他轻声说道。
    温月明一愣,犹豫一会,指了指自己:“难道要我和殿下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