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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防的一推,背脊立刻磕在了回廊的石栏杆上,痛意让他的额间瞬间爬满了汗渍,也终于让他抬起了头看向常雅舒。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微微上挑的眼角内含着嗜血的猩红,眉目间的冰冷仿佛像是一头瞧见了猎物的野兽,在伺机等待、在估算时间,就等着有朝一日将其拆骨入腹,永无生还可能。
常雅舒与一旁的侍郎府六小姐常雅茹都被这眼神吓到了,一时间回廊中竟没人再敢说话,空气仿佛也滞住一般。
这一幕场景正好被常宁看的一清二楚,包括适才常雅舒的辱骂,常宁也一字不差的都落入了耳朵里,只是那个陆子慎刚好是侧对着她,那一副嗜血的神情自然也是没能瞧见了。
一道凌厉的鞭风打在常雅舒的脚下,清脆的声响立刻教两个小女孩回了神。
“常雅舒,你最好别乱说话。”常宁的语气清冷,宛如一支支带着冰碴的剑刃直指心口,教人瞬间不寒而栗。
“我没乱说话,你就是惹人讨厌!”常雅舒瞧见原来是常宁,便立刻又是一幅威风凛凛的样子,“你现在断了腿,父亲也不喜欢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对于常雅舒来说,常宁就是阻拦她成为京都贵女的一块挡板。
若是没有那个病死的大夫人和烦人的常宁,那她母亲就会是侍郎府的当家主母,而她也将会是侍郎府的嫡女,再出门之时也不会有人总拿庶女来笑话她了。
因此她恨透了常宁,尤其是常宁成了将军的那几年,京都中提及侍郎府女眷,竟无一人想到常雅舒,即便她按照母亲的意思学的乖巧温顺、通晓诗书礼乐,却也仍是常宁的陪衬!因此当常宁腿断了的时候,她与母亲简直高兴坏了,这样京都中就没人再能抢她常雅舒的风头了!
她这般想着,眼神便不自觉的朝常宁的腿上看去,面色更是带了几分嘲讽之意。
可下一瞬她就笑不出来了。常宁的鞭子甩出一道飒飒的鞭风,径直打到她的腿上,绕着脚腕将她带倒在地,而后背脊着地生生的被长鞭拖了好几米直至常宁轮椅脚下。
为了让常宁不舒坦,二门里头到处都铺满了石子,此时这般被拖拽着,常雅舒觉着自己的背脊似乎都已经磨破了,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大骂起来。
“常宁!你敢打我!我让母亲断了你们怡蓉水榭的份例!我要让父亲把你关起来!放开我贱……”
“常雅舒。”常宁打断了这喧闹的骂声,唤着全名时带着透骨的寒意,让常 * 雅舒顿时噤了声,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她。
常宁微微弯着身子,宛如深谭的双眼直视着常雅舒,语气中不带丝毫的情感:“年仅十四,未及笄礼,辱骂长姐、苛待恩人托付之子。即便我现今双腿不便,可我曾经仍是大楚的女将军,你当真不会以为,我打不死你?”
语气中没有怒喊、没有愤怒,却仍然让常雅舒打了个冷颤,不禁带了些哭腔哭喊着:“常宁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作为长姐,理应教训不懂规矩的庶妹。”常宁将长鞭收回,卷在手中漫不经心的道,“回去告诉林氏,若真想扶正成侍郎府的当家主母,那凡事就当以侍郎府为主,而不是万事想着自己那点小利益。格局太小,心思不纯,是上不得台面的。”
说罢便不管常雅舒恶狠狠的眼神,拍了拍小寒示意可以走了。
行至陆子慎的身旁,常宁玩着手中的长鞭并未抬头,只是教小寒停下,淡声问道:“能起来,就跟我走;若不愿,便留下。”而后继续向前行着,并不理会他是否会跟上。
直听见了身后有脚步声跟着,常宁这才沉声道:“常雅舒,和林氏说,这陆子慎我带回怡蓉水榭了。”
常雅舒刚还要骂些什么,听到这话瞬间伸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再开口常宁就改了主意,心里止不住的窃喜:带走了好,带走了好,可千万别再送回来了!
回怡蓉水榭的路上常宁一言未发,轮椅撵过石子路的声音有些磕磕绊绊的糟心,心中不快,一路还颠簸,她的面色便愈发冰冷起来。
她也不知道适才为什么就把陆子慎带回来了,明明与她无甚关系,偏偏还非要插这一脚,倒显得她有些多管闲事了。
眼前晃过一个靛青色的身影,常宁皱着眉头抬眸看去,便瞧见一直未曾言语的陆子慎正半弯腰蹲在地上,他褪了褙子外衫权当扫帚,努力的将前方路上的石子推向两旁,露出了平稳的青石小道。
小寒似乎知道了他的用意,便放慢了推着轮椅的动作,他收拾一寸,轮椅便动一寸,倒还真是没了颠簸之感。
常宁抿了抿唇,而后道:“你不必如此,我也不是发善心,只是瞧不得他们以侍郎府的名义苛待故人托付之子罢了,怡蓉水榭位置偏伙食也不好,即便住了进去,你也是要自力更生的。”
“我知道的,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陆子慎看向常宁,说出了二人相识的第一句话。他眼眶中湿漉漉的似乎含着泪水,模样也怯生生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鹿,后又觉得这样直视别人不太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