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回忆起这些美好时，附在她身上的女鬼被迫从她身体里跌出。
    女鬼因为吃了薛琦的幸福料理，戾气消退，变回正常的女鬼模样。
    这女鬼带有攻击力，形状与糯米团子们不同，是半透明的人形。
    女鬼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她看着朱敏丽，虽退却了杀意，依旧恶狠狠道：“朱敏丽，你咎由自取！没能让你亲口吃了你亲生女儿，真是遗憾了！不过，让你的丈夫吃了你女儿，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朱敏丽浑身力气如被抽走，瘫坐在地，气若游丝地看着女鬼：“你是谁？”
    女鬼登时来了力气，想起身朝朱敏丽扑过去，却被薛琦摁住。
    薛琦掏出一个馒头在她眼前晃，女鬼登时又坐回去。
    她接过薛琦的馒头，闻着幸福美食的香味儿，心态平和不少。
    这香味儿让她回忆起生前的烟火美食，也唤醒了她的人性，以及灵魂深处的克制。
    “呵，我是谁？朱敏丽，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朱敏丽盯着她，仔细回想，好半晌才问：“你是，卫九？”
    六年前，朱敏丽还是经纪人时，签了些艺人参加选秀综艺，而卫九是她最看好的姑娘之一。
    卫九虽然出生农村，可底子好，有天赋，稍加培养，加上她的资源必成大器。
    朱敏丽对卫九集中丢资源，几乎把所有重要资源都偏向了她。
    没想到卫九出道后，居然瞒着她谈恋爱，甚至不惜违约，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那个男人是对手公司的男艺人，十八线，论资排辈，都不够资格见到她的艺人。
    那时的卫九如日中天，堪称国民女爱豆。
    朱敏丽得知卫九怀孕后，火速查出那男人的底细，希望她打胎。
    只要卫九愿意打胎，她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可以不计较她违约，甚至会给她一些资源补偿。
    原来那个十八线艺人是对手公司专门派过来搞卫九的，目的就是想打压朱敏丽。
    可卫九恋爱脑上头，压根不听劝，甚至趁休假躲到h国海岛，想把孩子生下来。
    至此，朱敏丽对卫九非常失望，收回卫九所有资源，交给了另一个艺人。
    不仅如此，她还在官网公布与卫九解约，声明卫九恋爱怀孕违约。
    经纪人主动爆料，在互联网上掀起惊天骇浪。
    朱敏丽把一手栽培起来的国民艺人，生生毁掉。
    卫九也从天堂，跌落地狱，因遭受网暴，胎死腹中，不得不引产。
    在卫九需要渣男陪在身侧时，渣男却宛如人间蒸发。
    之后卫九回国，渣男又出现，把一切过错归咎与朱敏丽。
    两人得知朱敏丽怀孕，想趁机打击报复，最终因为报复失败，在逃跑过程中出了车祸。
    在卫九的视角，朱敏丽毁了她的一生。
    而在朱敏丽的视角，她给了卫九一切资源，甚至力排众议把资源天平倾向她。
    在卫九不能给公司带来利益时，她只能抽身而出，把资源转移给了公司其它艺人。
    她只是按合约办事，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时至今日，她依旧觉得自己没错，看着已经成为厉鬼的偏执卫九，道：“我不认为我在这件事上，做得有什么错误。你是我带出来的第一个艺人。论私，我并没有要你一分钱违约金。论公，我撤回你所有资源，让公司损失减到最小。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是一个商人，我还有很多员工要养活，我不是慈善家。”
    一个馒头都差点压不住卫九的怨气，薛琦又往她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
    等她身上怨气少了一些，才道：“如果不是你突然公布与我解约，我的孩子不会胎死腹中！是你害了我！凭什么你的孩子就能顺利出生？我和周舟的孩子，就要胎死腹中？这不公平！你一心拆散我和周舟就算了，还要害死我们的孩子，你用心之毒，应该遭到报应。等着吧，马上周舟就能吃掉你的孩子，等他能力大涨，你们夫妻都跑不了！”
    “周舟？”朱敏丽皱眉：“你说的是那个渣男？你都变成鬼了，眼睛还瞎呢？他当初在十八线之外，收了我对家的钱来勾引你，故意扎破避孕套让你怀孕。之后在你最痛苦时，他人间蒸发，你知道他干嘛去了吗？他在海牙岛，陪天齐娱乐的总裁风花雪月，妄想用出卖自己身体这招，拿到更多的资源。只可惜，他就是一枚棋子，对方用之即弃。之所以回头找你，不过也是想利用你，来我这里敲诈一笔钱财罢了。”
    卫九瞪大眼：“你、你胡说！”
    朱敏丽：“是不是胡说，你去网上看一下不就行了？在你死后，天齐的张洋洋被抓，那个老巫婆诸多丑事被曝，甚至间接害死你。你们鬼，都不上网的吗？”
    卫九死后失去了意识，化作冤魂飘荡在天地间，是白鲤把她收起来，用怨气不断培养她，让她力量膨胀，杀气重重。
    如果不是薛琦的幸福料理，让她恢复一些人之本性，只怕早就不顾一切地杀疯。
    楚承搜出当年的帖子，转而交给卫九，让她看。
    里面不仅有那老巫婆的判决书，也有网友们综合网上铁证，归总的事实真相。
    当然，也是因为卫九这件事，彻底让朱敏丽退居幕后。
    作为经纪人，要说和卫九之间没有情感，那是假。
    在卫九死后她发现自己怀孕，几度危险，好容易才把胎儿保下来。
    也是因为生产不易，生育后严重产后抑郁。
    也是那段时间，她和丈夫产生了间隙，感情至今未曾愈合。
    得知真相的卫九，戾气全散。
    尤其当她看见，在她死后，网友们每年都给她举办悼念会时，愈发动容。
    粉丝们一直都在。
    后援团如是说：
    “阿九，在你从群星闪耀的舞台脱颖而出时，我们守护你。在你被全网嘲讽时，我们依然守护你。现在你不在了，以后的年年岁岁，我们依然守护你。阿九，你这一生，要说有错，那就是太不爱惜自己的事业。作为粉丝，我对你很失望，可我们又很爱你，故而能够包容你。
    阿九，愿你来生做个酷girl，不遇渣男，在自己的事业领域独当一面，健康发展。”
    看到这条置顶留言，卫九泪流满面。
    作为爱豆，她失德，对不起一直以来支持她的粉丝，也对不起精心栽培她的经纪人。
    此时的卫九怨气全散，泪流满满。
    薛琦看了眼环绕在大厅四周的迷雾，压根找不到路，她又递了一个馒头给她：“最后一个馒头了，吃了就要给我办事。说吧，我们怎么上去，孩子们还安全吗？”
    卫九捧着松软的馒头，闻着这香味儿，口水直流。
    她吞了唾沫，说：“周舟在上面，等到下午四点十四分，时辰一到，他就会吃掉那些孩子的魂魄。”
    楚承皱眉，一向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爆粗口：“靠。他是魔鬼吗？看来事态紧急，我这就出去报警，寻求帮助！”
    卫九说：“没有用的。且不说外面的迷障，专门用来对付人类武警。单说，你认为他们能相信你说的话吗？等他吃掉了这里所有的孩子，幼儿园会燃起大火，一切化为乌有。在外人眼里，这里只是起了一场火灾罢了。而这里两百零六个孩子，全都陪葬。”
    孙付珪骂道：“我靠，禽兽啊！这白鲤是个疯子吗？居然放这种鬼出来危害孩子的生命？”
    卫九道：“白鲤自认为能控制我们，其实她压根控制不了。尤其控制不了，周舟那个怨气极重的疯子。我们已经化成厉鬼，得不到重生机会，他只能利用食取孩子的魂魄，提升能量，从而变成地精。”
    唯物主义者曹沣，在这几日的洗礼下，已经完全成了有神论者。
    天道是什么他不知道，可这些鬼魂，他解释为人类难以接触到的另一种生命体。
    他眉头紧蹙，攥紧了手里的电击棒：“他在几楼？”
    卫九解释说：“四周的迷雾都是他布置的，从你们人类的角度说，那些就是阴气。你们一群人，结伴阳气重，是上不去的。”
    薛琦问：“那要怎么做？”
    卫九说：“上楼一共五条路，三个楼梯，两个电梯。你们每个人挑一条路，往上走。因为阴气压身，所以每个人手上需要有阳火照明。光源就是你们的阳火，不能灭，也是保护你们的东西，否则你们就很容易被周舟入身。切忌，上楼时无论后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能回头。一回头，阳火就会灭掉，往上走就行了，见到孩子们，就可以让他们老鹰捉小鸡般相互牵着，往下走。孩子们手牵手，阳气也很足，周舟无法伤害你们。”
    蜡烛是没有的，可是荧光棒可以充当光源。
    要单独行事，曹沣和唐雄是不怕的，可薛琦孙付珪楚承三人，就未必了。
    曹沣问把光源最充沛的一根光源棒交给薛琦，问她：“怕吗？”
    薛琦摇头：“不怕。”
    曹沣转而看向孙付珪和楚承。
    楚承因为想救如同亲生女儿的康桥，极力压制恐惧：“怕又能怎么样？也得上去。再犹豫，桥桥的危险就会增加。”
    当人内心有目标时，恐惧也会随之锐减。
    楚承转而看向孙付珪，两人认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孙付珪是个珍惜生命的人。
    他道：“老孙，你就不必上去了，去外面等着吧。上面没有你的亲人，你又没什么自保能力，太危险了。”
    孙付珪也有些纠结。
    他惜命是因为儿子还小，自己人生很多遗憾还未完成。
    可如果他上楼，那些孩子生还的希望就大一分。如果这次他没上去，而其它人出事，那么他余生也会良心不安。
    想起那些小孩子，孙付珪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道：“我也是有孩子的人，那些小娃娃还那么小，一个个，奶巴巴的，如果我能出到一份力，为什么不呢？我儿子就快成年了，他也有独自赚钱的能力，没了我他一样能活。我呢，这辈子除了没搞过女人，其它都没什么遗憾了。我上去，能救一个孩子是一个。他们可是国家未来的希望，不能有事。”
    虽然孙付珪平日里不正经且沙雕，可他办事却非常靠谱，也是一个有大义的人。
    薛琦说：“如果能平安回去，我去网上给你发帖招亲，让你早日脱单。”
    孙付珪：“……77又在拒绝我了，嘤。”
    楚承拍拍他的肩：“77能给你介绍对象就不错了，就不要想太多了，知足吧。”
    众人打定主意上楼，各自拿着一根荧光棒，往各自分配好的通道走。
    孙付珪和楚承坐电梯，曹沣唐雄薛琦走那三个楼梯。
    孙付珪刚上电梯，里面的4层按钮就全亮了。
    电梯停在了第二层，而他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孙付珪吓得手一抖，光源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看见后面有一双悬在空中的脚，吓得他双眼一闭，紧攥着光源不撒手。
    身后，传来他儿子的声音：“爸，你干嘛呢？抖成这样，是我啊！”
    孙付珪：“……敲你麻的狗东西，装我儿子不得好死！”
    身后的人唉声叹气：“爸！真的是我啊！你回头看看我？我和楚醒一直在本市，只是瞒着你们罢了。得知康桥小姑娘有危险，我就陪楚醒过来看看。我在电梯里困很久了，没想到会遇见你！爸，真的是你吗？你不是鬼吧？”
    孙付珪：“……”这就让他真假难辨了。
    不过他很快坚定心神，眼睛逼得更紧。
    很快，身后传来窒息求救的声音：“爸……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