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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爸妈妈身体都挺好的吧?晓颖继续以刻意欢快的声音问道。
    沈均诚的脸上略微一黯,过了几秒,才道:我父亲还可以,母亲已经不在了去年年初走的。
    晓颖一呆,那真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句来表达,心里同时涌起许多难以分辨的滋味,真对不起。
    对于她的遗憾,沈均诚只能笑笑,这是一个不愿再触及的话题。
    身边偶然有上洗手间的客人经过,沈均诚朝走廊的另一头迈步过去,晓颖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双脚仿佛被一股魔力所牵引。
    两人在窗边停住脚步,她察觉他还有话要说。
    前一阵我找过李真。沈均诚脸上的感伤很快平复下去,神色却依然温和,我想拉他来沈氏,但他拒绝了我。
    我听他提过。晓颖不觉垂下头去,他在现在的公司处习惯了,所以
    他对你好吗?沈均诚突然问。
    嗯?晓颖一怔,她的思绪还沉浸在如何给李真找一个比较合适的借口上,被他这么一打岔,有点发懵,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挺好耳钉。她着意腔调,他不善言辞,但很照顾家里。
    沈均诚似乎是释然地笑了,听说你们咳,你们的儿子很可爱,他叫什么?
    终于滑入了一个令晓颖觉得心安的话题,她脸上的笑容到此时方有了真切的意味,而这一切都被沈均诚一丝不落的看在眼中。
    李智,快三岁了,很调皮。她露出一点无奈又满足的表情。
    有时间带他出来见个面吧,我是说,你跟李真,你们全家一起。沈均诚说着,目光望向窗外,我会在H市逗留很长时间,在这里几乎没什么朋友。
    好的,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一定出来,好好聚聚。尽管知道这个承诺实现起来有不小的难度,但此时此刻,晓颖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的心情也从最初的无措中渐渐平静下来,仿佛遇到的只是一个经年不见的老朋友,那种感觉,不再是如履薄冰似的战战兢兢。眼前的沈均诚,给了她三年前完全不同的沉稳与安实之感。
    或许,这才是他们现在应该接受的相处之道。
    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很高兴。沈均诚盯着她,说了句言不由衷的话。
    而晓颖,在掩饰掉对过往的一切情感记忆之后,听到他能这样对自己说,她感到的是踏实与安全,遂也笑着道:你也要抓紧,早一点结婚,有个家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均诚不知道她对于家的定义究竟如何,但他明白她一向很看重家庭,或许,她对家庭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对爱情的渴望,所以当年她能那么决绝的把自己给嫁出去,挤成全了他的家庭,也给了她自己一个家。
    万千感慨,却是一言难尽,沈均诚把所有的心绪进藏心底,谐趣地笑着说:短期内希望渺茫。以前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在四十岁前结婚,能够给妻子和家庭幸福的几率不大。
    毕竟曾经跟他亲密相处过,晓颖对他偶尔的幽默印象深刻,自然不以为意,摇着头抿嘴笑笑。
    她抬起手表扫了一眼时间,没想到两人不知不觉聊了十多分钟,不安的表情立刻浮上面庞,我们是不是该回包厢了?
    沈均城朝她一颔首,好,你先回,我等一等在过去。
    他大概是担心被人撞见不太好解释,他们在这里聊了这么一会儿,竟然没被熟人发现,也真是幸运。
    她心下释然,那我先进去了。
    好。
    沈均城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手缓缓伸进裤兜,掏出了烟盒。
    造化就是这么捉弄人,年少轻狂时,把什么都不妨在眼里,觉得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结果撞得头破血流。
    如今,他年届三十,在生意场中历练了这么几年,手腕越来越老练世故,身上的血性却在教教消失。到最后,不得不向命运低头,无奈且麻木。
    众生皆苦,他见见能体会出佛家这句禅意中的苦涩来了。
    他的这些体会无法向旁人诉说,即使是晓颖,如今也不再为他敞开心扉,聆听他的私语。
    烟雾缭绕中,他恍惚见到了养母吴秋月,满面病容,却神色安详。
    她走的时候很平静,所有家人都围在她身边,没有一个缺席,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觉得自己这一生也算圆满了。
    真的圆满了吗?
    当她孱弱的视线投向沈均诚她养育了近三十年的儿子时,那双湿漉漉的眼眸中有的不仅仅是欣慰,还有遗憾和歉疚。
    沈均诚并不十分恨吴秋月,即使她屡次拆散了他和晓颖,这么多年,她对自己付出的爱已深深植根在他的血液中。
    而他对她仅有的那点怨愤也在她去世前半年,两人的某次促膝长谈中消弭殆尽了。
    那一天,他们全家一起去参加黄依云的婚礼,她嫁给了一位J市新晋的变通局副局长,年轻帅气,且前程似锦,完全符合她的择偶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