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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得成佳心里热融融的,其实她跟马寿山不止一次讨论过池清,她确实也很想帮单斌,只是碍于面子,她一直不肯让马寿山告诉单斌自己也在关注这个案子。眼下如此自然地挑开了,她觉得是最恰当的方式了。
成佳继续道:“假设池清是俞海棠,那么这起凶杀案就在情理之中了,从目前的资料来看,池清所有的亲人,包括她的母亲、老师、丈夫都先后死去,杜靳平如果不冒犯她,说不定还不会遭此灭顶之灾。也就是说,我觉得暗处好像有只手,不停地清理着池清的周围,不让别人靠近她。”
这个推断令单斌眼睛一亮,他望着成佳的目光由虚无转为明确的赞赏。
成佳又道:“这个幕后的人看似很阴险恐怖,实际上,他却不会伤害池清本人。否则,他完全可以把果果也……”
马寿山不能赞同,“即使你的推断准确,但以如此恐怖的手段把池清隔绝起来,究竟用意何在?而且,谋杀杜靳平根本就是要将池清置于死地,要知道,现在她是谋杀嫌疑的不二人选。”
他的话很在理,成佳再次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然而,谜团太深,怎么走,仿佛都找不到出口。
单斌把大家的思路再次引回当务之急上——池清,究竟是抓还是不抓?
马寿山沉吟良久后,提笔在逮捕令上签了字。
“如果池清确实是凶手,那么抓她属于理所当然;反之,如果她不是,我们也可以借此由头套出点儿信息来。同时也能试探出来幕后之人进一步的用意。”
单斌没有反驳的理由,遂点了点头。
马寿山严肃地说:“逮捕池清很可能令我们迈出了危险的一步,所以,务必要确保她的安全,还有她的儿子,我们也必须布置人手进行严密控制,不能有半点差池。”
单斌站起来,郑重地说:“头儿放心,我这就去找李队商量部署。”
成佳也起身道:“池果果的安全就交给我吧。”
马寿山和单斌同时向她看过来,前者的浓眉再一次深深拧起。
单斌果断道:“池果果住在我家里,这事我会负责。你不能介入,太危险。”
他的关切让成佳心里暖融融的,语气也不自觉地缓和下来,“打打杀杀的事我自然不行,但便衣只能远距离跟踪保护,我以你同事的身份接近孩子,可以相机行事。如果说这也算危险的话,那么思桐岂不是也很危险?”
一席话说的马寿山哑口无言,当着单斌的面,他没法再反对,只得勉强点头同意,“机灵着点儿。”
成佳欢快地回答:“明白!”
出得门来,单斌在成佳身后叫住她,这次她没置若罔闻,驻足返身望着他,“还有什么事?”
虽然适才在马寿山的办公室,两人没有什么直接对话,但俨然已是站在同一跑道的战友,亲切在无形中环绕住了两人。
单斌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憋屈了半天,才挤出三个字,“谢谢你!”
对池清的审讯并不顺利。
起先,当侦查的重点放在杜靳平究竟是不是池清所杀的焦点上,她还能配合着认真回答各项细节,尽管那对她来说也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但只要有一线可能,她仍希望能替自己洗脱罪名。
然而,当盘问突然间转向她的过去、甚至主审官直接把“俞海棠是否是你的曾用名”这样犀利的问题抛出来时,池清一下子沉默起来。
除了反复陈述那句话, “人不是我杀的。”此外,她对任何问题都三缄其口,搞得主审的吴警官十分头疼。
马寿山对此种局面倒在意料之内,问吴警官有何判断。
吴警官想了想,很肯定地说:“凭直觉,我认为她就是俞海棠,一般人如果听到一个完全跟自己不相干的名字,多半会现出茫然的神色。但是她的眼里恐惧多过惊讶,这是很明显的征兆。”
马寿山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才道:“对池清,不能性急,要想办法打开她的内心才有可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虽然只见过她两面,不过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外柔内刚,逼急了,容易鱼死网破。”
在某次提审时,池清在警局的走廊上与韩吟秋不期而遇,韩吟秋的目光象锥子一样钉死在她脸上,擦肩而过之际,她忽然象疯了似的扑过来与池清厮打,嘴里骂着各种恶毒的脏话。
池清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由着她又掐又拧,等到两边的人很费力地把她们分开时,才发现两个女人都是泪流满面。
韩吟秋拿手指着她,泣不成声,“我当初为什么要收留你呀?我,我作了什么孽呀……”
池清木然地看着前方,在警员的带领下,继续朝指定的地方走,于她而言,前方也不过是更黑更深的绝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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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个晚上,池清孤独地缩在看守所逼仄拥挤的房间里,接连不断地做着噩梦,那些往昔的血腥镜头在离她远去了数年后再度卷土重来,无比清晰地在她的梦中逐一展现,怎么赶也赶不走。
她数度大汗淋漓地醒来,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白天的到来也无法让她有丝毫摆脱噩梦的轻松感,因为还有无休无止的盘问在等待着她。
末日的感觉如此明晰,只因他们反反复复地纠缠于那个令她乍然听到就窒息万分的问题上:你是不是俞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