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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铺一连,绵延不绝,满街风月绮丽,摇曳如云。
    星月问了句,双红说前两日才过了花灯节:“当时街上好大的风光阵仗,真可惜姑娘没出来瞧一瞧。”
    星月戴着绣梨花的绢纱帷帽,靠在车窗旁,掀开帘子的一条缝朝外看。
    锣鼓街上车水马龙,商贩行人络绎不绝,为那一缕烟火日夜奔走,成就这人间万象。
    马车在一家珍宝坊门口停下,掌柜捧着一只桃木漆盒出来,车夫接下后递进帷帘里。
    盒子里面是一只钗,金丝绞制,缀以珍珠,镶嵌了些琉璃烧制的桃红圆蕊,花叶偏长,样式倒是从没见过。
    李昀将这只盒子放进星月手里:“这是青州特有的花种,名唤圆月。”
    “数月前我命人打造,时至今日才完成,原是给星河的,她不在了,便由你替她收下吧。”
    他看着星月,目光幽恻:“好好收着,若是丢了,我拿你是问。”
    星月攥着那盒子,肺腑中翻江倒海:“人都死了,装的再深情,也没人看你这场戏了,星河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么惺惺作态,非得气的怄血不可。”
    李昀勾唇,轻蔑一笑:“许星月,如今的你已经一无所有,一无是处,心还这么高,嘴还这么硬,若不是本王念在宫里十年的情分上,千回万回都不够你死的。”
    十年,那漫漫深宫十年,星月觉得像一场蒙蒙大雾。
    人走在其中,茫然无措,渐渐连来路也忘了,只能在混沌迷惘中硬着头皮走下去,一刻不能回头。
    她进宫那年,除了太子殿下稍年长些,旁的皇子与公主们,都还在读书写字的年纪。
    许家的姐妹与皇帝的儿女们一同长大,如今却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她在宫里侍奉太皇太后十年,自以为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万分用心讨得太皇太后喜爱,到头来辅治公府大祸临头,再喜爱的人也只是隔岸相观。
    辅治公府百年门楣,三代皇后之族,数朝股肱,一堂忠良,如今俱是青灰一捧。
    这世上没有公道,公道只在皇帝的一言半语之间。
    她恨那宫里的十年,恨自己曾经那么尊崇圣意,敬仰皇恩。
    不过都是一场空空大梦。
    从今往后,除了她自己,谁也不值得爱,谁也不值得敬,再也没有人配得上她许星月的敬仰。
    星月觉得心口处微微绞痛,捂着衣襟,低下眉头:“情分?你我之间不过是泛泛之交,你与星河才是情分,可你终究负了她不是吗?六殿下早就不是十年前的六殿下了,人是会变的,变得可怕,变得离奇,你变了,我也变了,如今我见你一次,就想杀你一次,你我之间,别无他话,只有你死我活四个字。”
    她说:“不要再让我待在王府了,不要再让我待在你身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昀冷着眉眼望她,谁也没有再开口。
    气氛陡然凝滞,夹霜带雪般令人刺骨。
    此刻却有人不长眼的敲车窗。
    掌柜在窗外喊:“珍雲斋进献娘娘一对花钗,全当小的孝心,还望娘娘喜欢。”
    星月在里间咬牙,这又是哪个不长脑子的东西,见着王府的马车,就以为她是王府的娘娘,上赶着来溜须拍马。
    她才要开口骂他滚,李昀却在旁边先出了声:“呈进来。”
    他说:“明日府里有宴席,准你赴宴,记住,给本王盛装打扮好,胆敢扫兴,本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九章 夜,西苑华庭。静安王府设私宴……
    夜,西苑华庭。
    静安王府设私宴,窈窕珍馐,丝竹管乐,府臣共欢,妾妃同饮。
    星月被强令换上繁复织金的宫装,沐浴熏香,梳妆打扮,一丝不苟。
    侍女在身后忙忙碌碌,为她挑选最为合适的簪钗,一时不知该选点翠的,还是绞金的。
    星月望着镜子里那张蛾眉曼睩,花容月貌的脸蛋,像是看着另一个人。
    这不是许星月,是个精描细绘的傀儡。
    双红为她戴上珍珠攢成的耳坠,插上绞金镶玛瑙蝶翼钗,描上精巧的额钿,敷上殷殷的胭脂,轻点唇颊,两侧生香。
    双碧说:“姑娘平素不打扮,这一妆饰起来,真堪称绝色,人间尤物也比不得。”
    藏在衣袖里的短匕首膈的手臂有些痛,星月小心理了理,刻意岔开双红双碧的注意:“我有个姐姐,美貌远胜于我,见她才知什么是绝色。”
    双碧问:“那姑娘姐姐如今在何处,何不接来王府与姑娘团聚?”
    星月深深望着镜子:“在何处,我也不知,也许去了好去处,比她从前要自在。”
    她叹了口气,说:“走吧。”
    星月到时宴席已经开了半刻,席间只有李昀身边留了一个空座,她只能坐过去。
    私宴上除了李昀的近臣便是他的女眷,那日所见的聂夫人也在,还有另外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