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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

      您叫什么?那头保安似乎在问。
    通话器上还有影像,保安转头询问的间隙,文斯看见镜头里侧边一个年轻男性的身影。
    我叫Felier。
    英文名?看着不像外国人啊,姓都是中国姓,文斯说,那稍等,我问下。
    闻礼房间也有通话器,但连线时没有回应,对方估计在忙,文斯于是直接上三楼敲门。
    门虚掩着,听起来闻礼正打电话。
    文斯推开一条缝,在闻礼投来视线时,指了指门边的通话器,闻礼就对着电话说了句什么,然后起身走过来。
    外面有位杨先生找你。
    杨先生?闻礼微微皱眉,走到通话器前,打开看了一眼影像,对保安说,让他进来吧。
    挂断通话器,闻礼转向文斯,姐,我把这个电话打完。
    文斯会意,好,那我让他在客厅等你。
    没过几分钟,那位杨Felier先生就到了门口。
    原以为是什么生意场上的朋友,可文斯开门后,却意外见到个小帅哥。
    小帅哥身材比他还矮了一截,脸长得倒是颇为清纯可人,栗色头发烫得微卷,刘海长长搭着眼睛,显得小鹿斑比一样无辜。
    打眼瞧着像高中生,打扮却是挺社会气的,大大的黑T像个口袋,更衬身形娇小,锁骨上两只彩色蝴蝶纹身栩栩如生,脖子上戴着十字项链,右耳一枚闪亮的钻石耳钉。
    当文斯打量来人的时候,这位杨先生同样也在审视他。
    没错,是审视。
    直白犀利的目光,甚至还带些许不加掩饰的挑衅,将文斯整个人从上到下扫描殆尽,仿佛在甄别什么物品,脸上开门一刻还洋溢着的笑容迅速可见地僵化成敌意。
    很明显,眼前不是他想见的人。
    这是Leadle家?杨先生满不在乎地问。
    Leadle?文斯其实猜到他说谁,故意反问。
    就闻礼。杨先生不耐。
    哦,是闻礼家,他住在这儿。虽说对方这态度真不礼貌,但总归是闻礼的客人,文斯还是客客气气让人进来。
    闻礼还在打电话,您先进来坐吧。
    转身时,文斯能明显感觉两道视线粘在自己背后。
    你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Leadle家里?
    本想借由拿杯子避开这令人不舒服的目光,没想到对方先声夺人,恶狠狠地冒出这么一句质问的话。
    文斯挑了挑眼皮,没等他回答,杨先生拧紧眉,喃喃,Leadle明明只喜欢男人的,他家里怎么会有女人是不是你,是你缠着他不让他和我联系的,对不对!
    他拳头攥起,激动地两眼放光,边自说自话,边一副愤恨到要吃人的表情。
    这番话跳脱难懂的程度,委实超出了文斯现在的认知,只觉对面那张本来挺秀气的脸,现在瞧着略微闹心。
    他是知道原著,所以对于闻礼会喜欢男人完全不惊讶,但如果是原主呢?或者是闻礼真正的家人呢?
    这位杨先生跑到别人家里瞎嚷嚷,考虑过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文斯叹,勉强好言道,这位先生,烦请在质问前先弄清楚对象,我是闻礼的姐姐。
    什杨先生震惊地瞪大眼,面色忽红忽白,虽僵在当场,却还一脸置疑,气弱地狡辩,我怎么没听说过Leadle有姐姐,而且、而且你们长得并不像。
    文斯更加无语,这似乎是我们家基因的事情,与你这个外人关系不大?
    怎么关系不大?我才不是外人,我是Leadle的男朋友!
    这回可轮到文斯诧异了。
    楼上传来脚步声,闻礼终于打完电话下楼来。
    自称男朋友的杨先生看见他,脸上立刻放晴,大眼睛前一刻还喷着火,这一刻弯成小月牙,露出一个极为讨好的笑容。
    倘若文斯是第一眼见这小男生,他笑得如此阳光灿烂,搞不好他真会被骗,以为这是个甜心饼干。
    但刚才那几句话说得真是拉低双商,还拉低颜值。
    别说他是不是闻礼的男朋友,就算真是,就算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单从他刚进门的表现看,作为主角的闻礼如果真和他有一腿,文斯都会觉得作者绝对是写崩了。
    Leadle!杨先生这声呼唤惊喜又饱含深情,与刚才判若两人。
    文斯默默撇嘴,正主登场,照理应该回避的,不过他还是很好奇闻礼和这位小杨先生真正的关系。
    现在闻礼和季明景八字没一撇,如果开场就搞什么狗血前任白莲花作妖的戏码,那这前任也未免太过弱爆了。
    只见闻礼步下台阶,沉定面容看不出情绪。
    杨先生殷殷期待地望着他,似乎对方过于冷静的态度让他有些无措,手指攒在一起,咬了下嘴唇,哀戚地说,Leadle,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哦豁,文斯心想,果然有一腿啊?
    我我是找Toas他们问,知道你在这里的你、你别生气!可你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我实在没办法才我真的只是想见你!你
    杨先生朝闻礼走近两步,微微发红的眼睛瞟向文斯,又瞧瞧闻礼,祈求而充满暗示。
    真是楚楚可怜啊,像只小羊羔。
    文斯假装没看出他嫌弃,继续白目地充当电灯泡。
    他还要搬个小马扎看戏,直觉这会是一场好戏,穿来之后的日子过得太平淡,急需吃点大瓜调剂呢。
    可小羊羔不愿意了,Leadle,我们能单独谈谈吗?你姐姐
    直接被点名,文斯耸肩,刚要抬腿,却听闻礼说,姐,不用。
    他转向杨先生,我们之间没什么话是我的家人不能听的,你有话直说,我很忙。
    Yes!文斯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抿嘴强忍住笑,装作挺为难地推辞,这咳咳,不太好吧?
    闻礼眼底原本淬了层霜,这时却不经意瞥见文斯那窃喜又生动的小表情,微微一怔。
    没什么不好的。他说,淡定收回视线。
    文斯不知自己早被看穿,还在心里痛惜,闻礼这耿直boy,没看到杨先生都要哭了吗?也太不讲情面了,好歹长得我见犹怜的,这么无情,哎,文斯暗自啧啧啧。
    嗯?小羊羔好像在瞪他哎?
    本来还觉得抱着看戏的心态留下来挺不厚道的,可这瞪都瞪了,不看岂不是白挨这么多记眼刀?
    文斯没了任何心理负担,往沙发上一坐,给小羊羔倒的茶人家瞧不上,正好他自己喝。
    这几天对着镜子练习坐姿站姿颇有成效,他现在喝茶的样子是真挺淑女,淡定从容仪态端方,举止气度可圈可点。
    小羊羔站在那,无形中落了下乘,脸色微青,对着闻礼又不好发作,撅起嘴,突然仰头,露出一副傲娇的表情。
    然后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小羊羔居然张嘴说出一串英文,吧啦吧啦又快又溜,口语貌似还挺不赖,也够地道,但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文斯瞠目结舌,杨先生则愈加来劲儿,边说边还耸起眉毛,得意地笑了一下。
    文斯立刻顿悟,这是以为他听不懂谈话内容?
    拜托,下次换个小众点的语言吧,这都5302年了,难道谁还不会个英语?
    都是黄皮肤黑眼睛,鄙视谁呢?
    文斯对这个杨先生不喜到一定程度,几乎想扶额大叹口气,但又怕那人急了跳墙,还是好风度地回以微笑。
    仿佛在说:您,继续。
    仍旧优哉游哉喝茶,唇角弯着惬意而不屑的弧度。闻礼看了看他,没出言打断杨先生飚英语。
    小羊羔还在卖力地演讲,同声传译到文斯脑子里。
    虽然我找人打听你地址是我不对,但你突然离开也不和我说一声,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是你的男朋友啊,可你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我知道和Eric的事是我过分了,但我那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才不得已做的,你不关心我,我才想要让你吃醋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幼稚了,你回来好不好?别在这儿呆着了,见不到你我好难过
    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期间还真掉了几滴眼泪。
    内容涉及多角恋、误会、备胎等多项狗血元素,文斯边喝茶边总结提炼。
    闻礼终于开口,说完了?
    他用的是中文,字正腔圆,标准反问句式。
    呃嗯小羊羔委屈巴巴又心有不甘地点头,似乎还想补充,又暂时想不出补充点啥。
    闻礼点头,好,那该我说了。
    首先,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你背地里找人在学校造谣我们关系的事,我不是不知道,华人圈子就那么大,但我不想闹开让所有人都难做,也不想坏了这圈子的名声,更重要是不想因小失大影响学业,但杨冬冬
    噗!文斯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说杨什么?杨冬冬?
    莫名想笑,文斯捂了下嘴。
    难怪问他叫什么,他非不肯说中文名,不过这名字其实蛮好听又好记,就是太憨厚配他真心可惜。
    杨冬冬满面通红,不知是被文斯那憋笑气得还是自己窘得。
    又或者是因为闻礼的话而急的,反正他张了几次嘴,却都没敢出声辩解。
    其次,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对你没兴趣,若非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根本不可能由着你使性子,放任那些流言满天飞。所以,你和谁乱来,同时跟多少人逢场作戏,都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如果硬要和我扯上关系,执迷不悟,那我不介意越过你哥,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言可畏。
    杨冬冬浑身一颤,不可置信,Leadle,你真这么狠心?我这么喜欢你,你就一点都不肯回应?我哥我哥那边的公司,那可是全北美最有前途的地方,多少人挤破头想去,你怎么就偏偏傻到要拒绝?你真这么厌恶我
    是厌恶,闻礼轻嗤,但还不值得我为此影响事业规划。
    六年大学都忍耐着过来了,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孰轻孰重。
    那你怎么杨冬冬仿佛抓到一丝希望。
    我从来都打算回国的。
    从来?文斯微讶,他抓住了闻礼这句中的关键词,是指从上学一开始吗?还是指什么时候?
    为什么!回国有什么好?明明我们一起去哥的公司,才是最好的选择!你还可以拿到绿卡,以后前途一片光明,何必到这么个破产的小公司,你早晚会后悔的!
    杨冬冬近乎歇斯底里,文斯被他吵得耳朵疼。
    这场对话听到现在,他都替闻礼累得慌,不仅完全对牛弹琴,而且杨冬冬越说越叫人反胃。
    文斯看戏兴致全无,只想快快结束。
    而闻礼也同他一样想法,冷淡的脸上从不带任何感情到流露出明显不耐烦。
    别随便说我们,我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杨冬冬被刺激,嗓音一度拔尖,若不是骇于闻礼气场,文斯相信他都该张牙舞爪扑上去不放了。
    有什么不一样?你说啊!说出来我改,我改成和你一样还不行吗!我
    那道忽而变得嘲讽的目光让杨冬冬陡然消了声,他仿佛不受控制打了个寒噤,只见闻礼平直的唇线微启,冷冷道出两字。
    国籍。
    第六章
    杨冬冬傻了,这两个字铿锵坚硬,如两记直拳重锤,砸得他半天没缓过神。
    文斯本来还觉得瓜吃着忒没劲,这时一个激灵热血澎湃,如果有弹幕,他必定给闻礼怒刷满屏大赞。
    漂亮!真爷们儿,这才当得起社会主义根正苗红男主角嘛!
    你你杨冬冬涨红脸,眼泪终于不用再靠生挤,开始呈线性状态往下刷刷直掉,眼睛里蓄着两泡,无限做作委屈。
    闻礼完全不为所动,就那么冷漠地睨着他。
    杨冬冬哭够了,抽抽噎噎骂骂咧咧,发脾气赌咒,可惜几句话说不利索,最后就只会反复强调闻礼这样对他一定会后悔。
    当然,临走文斯又被眼刀杀了无数回。
    果真是国籍不同,文化观念也不一样,毫无礼仪之邦的胸襟和风范,否则这小羊羔要是真想讨好闻礼,别说第一次上门带个见面礼什么的,肯定至少也得对他这个姐姐客气点儿,哪能这么一直一直来回瞪他。
    文斯:yue,降智炮灰无疑了。
    客厅里终于恢复往日安静和谐,闻礼先开口打破沉默,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但是关于他说的,我想还是有必要解释。
    来了!果然这才是这段剧情的重点吧,就说作者干嘛要设定杨冬冬这么个讨人嫌又没实质用处的角色。
    咳,文斯当然知道,但他得装作才第一天知道,不能表现得太过轻描淡写。
    或许应该适当先露出忧虑,然后再纠结片刻,继而体谅理解,如此表达意识上的循序渐进?
    所以你喜欢男人?文斯缓缓地,似乎思量许久,小心翼翼问。
    闻礼答,不是。
    其实就算喜欢男人也文斯话说一半愣住,他刚答的什么?不是?
    闻礼静静等他反应过来,文斯大脑经历短暂宕机,讷讷问,可那个杨冬冬说你
    我拒绝过几个女生,他就在学校传我是同性恋,以及和他之间莫须有的事,但我从没理会过他。
    听这话的意思,闻礼也没说一定只喜欢男人?
    所以小说里是直男掰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