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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玄 第203节

      第二百零一章
    赵颢突然发飙,所部军队连战连捷,打得南幽氏族溃不成军。
    遇到公子颢的战旗,南幽氏族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防御。甲士卒伍丧失斗志,遇敌皆望风而逃,和当初的东梁军队如出一辙。
    战报一封又一封送出,逐次送到世子瑒和先豹面前。再由世子瑒汇总整理,派专人送回北都城。
    因赵颢进军神速,原本齐头并进的三路大军发生变化,互相之间的距离被拉开。
    不想作战计划受影响,世子瑒和先豹不约而同加快前进速度。在战功的鼓励下,甲士卒伍士气高昂,连日里摧城拔寨,攻占一座又一座坚城。
    三路大军你追我赶,潮鸣电掣,竞赛般向前挺进。
    遇见狼群一般的北安国大军,南幽氏族从愤怒到恐惧,从恐惧到沮丧,再由沮丧到麻木,抵抗的意志一泻千里。到最后,有勇气抵抗的人凤毛麟角,大都舍弃封地,拖家带口奔向南都城。
    发现氏族封地空虚,南蛮部落趁机作乱,纠集起来烧伤劫掠无恶不作。
    怀揣着报复之心,冲入封地的南蛮部落越来越多,最大的一股势力竟有万人之众。
    大概是氏族陆续离开,封地中缺少武力威慑,给了叛乱的蛮人错觉,让他们极度膨胀,对自己的战斗力产生错误认知,在一次劫掠之后,竟胆大包天盯上北安军的斥候。
    冷雨从天而降,白雾缓慢腾起,弥漫在树丛中,凝聚成带毒的瘴气。
    数百名部落勇士手持木矛短弓,全身涂抹鲜艳的漆料,如猿猴般从林中冲出,围堵住探路的二十名骑兵。
    身陷重重包围,耳旁充斥蛮人的怪叫和呼嚎,骑士不见惊慌,全都安稳坐在马上,从口袋中取出木瓶,倒出两枚黑色药丸,张口含在舌下。
    药丸入口,一股凉意直冲颅顶。
    骑士握紧缰绳,精神变得亢奋,再不受瘴气影响。
    将南蛮人的惊愕收入眼底,带队的甲长一声狞笑,手指抵住下唇,响亮的唿哨在林间回响。
    二十名骑兵默契十足,同一时间解开皮绳,从马背取下黑色的强弩,利落装上箭匣。
    强弩出自西原国,全军上下仅有斥候配备。
    该类武器威力极强,集齐一定数量足能左右战局。
    鉴于此,郅玄严禁弩机外售。赵颢破例得到一批,除人情外,给出的价格也是相当高。
    一具强弩的价钱近乎能掏空一个小氏族的私库。
    饶是如此,见识过强弩的威力,北安国氏族仍趋之若鹜。他们愿意付出高价,全都手捧金绢,奈何西原侯就是不卖,价钱翻倍也是无用。
    对此,粟虎等人可以现身说法。
    郅玄对武器交易相当严格,本国氏族皆要严格筛选,不合格者直接踢出名单。国内氏族尚在排队,北安国氏族还想横插一脚,做什么春秋大梦!
    公子颢情况特殊,他们不忍也得忍。
    其他人有多远滚多远,就算君上松口,他们也绝不答应!
    有市无价,足见其珍贵。
    迄今为止,郅玄出售的强弩仅有百具,全在赵颢手中。对这批强弩,别说卿大夫们眼红,连世子瑒都十分眼热。
    卿大夫无计可施,只能望梅止渴,越望越渴,到头来长吁短叹。
    世子瑒独具优势,隔三差五和赵颢套近乎,动辄回忆年少时光,联络彼此的兄弟情。所谓情谊无价,亲兄弟能否通融一下?买卖不行,借用总是可以的吧?
    让世子瑒没想到的是,任凭他多番努力,赵颢半点不为所动,将铁面无私进行到底。
    买卖不可,借用同样不行。
    甭管开出什么条件,总之,他手中的强弩不出售也不外借。谁来都一样,没门,没窗户,连墙缝都补得严严实实。
    兄弟无情,一点机会不给,世子瑒无法强求,只能打消主意,抹一把心酸的眼泪。
    此时此刻,遇到南蛮人的围堵,强弩正好发挥作用。
    军中斥候皆是精锐,弓马娴熟,战场上能以一当十。鉴于逐渐缩小的包围圈,甲长果断下令:杀,一个不留!
    甲长斩钉截铁,骑兵们习以为常,丝毫不感到为难。
    但在外人看来,这道命令简直匪夷所思。
    不提人数差距,就算是几百头羊,仅靠二十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拿下。何况眼前是人,个个手持武器,能跑能跳,性情凶悍,手中基本都有人命!
    南蛮人没听清骑士们在说些什么,却能清楚看到他们的动作。
    身陷重围,几乎落入绝境,骑士们非但没有恐惧绝望,反而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盯着主动送上门的猎物,纷纷亮出獠牙,眼底充斥凶光。
    二十名骑士,二十具强弩。
    骑士们驱策战马,背对背围成一圈。其后拉开弓弦,目光锁定眼前的蛮人。
    一名强壮的蛮人发出怪叫,用力挥舞着石斧。
    南蛮人率先开弓,淬毒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不只笼罩骑士,还瞄准他们胯下的战马。
    南蛮人不擅长骑马,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没接触过马匹。但不妨碍他们将战马视为猎物,和马上骑士一并射杀。
    箭雨飞来,骑士利落拉下面甲,横起手臂保护脖颈。
    战马的前额和颈项等处覆有皮甲,能挡住南蛮人的弓箭。只要不被射中要害,即使箭上淬毒,有骑士随身携带的药丸,战马也能安然无恙。顶多是反应慢一些,恢复一两刻钟才能奔跑。
    弓箭声不绝于耳,南蛮人的攻击看似声势浩大,二十名骑士却连皮都没擦破。
    木制和石头的箭头根本穿不透皮夹,骑士挥一挥手就能挡开。
    叮叮当当的声响接连不断,不伤人却烦人。骑士尚未如何,战马率先爆发,嘶鸣一声,扬起前蹄朝南蛮人踏去。
    掌握南蛮人的战斗力,甲长果断下令,二十人分成四队,五人配合冲锋,撕开包围圈。
    骑士马术精湛,双腿夹紧马腹,在冲锋时直起身体,手擎强弩扣动机关。
    破风声传来,黑色的箭雨扇形飙飞,凶狠凿向对面的南蛮。
    南蛮人过于密集,遇到袭来的弩矢无法躲闪,只能举起藤牌和木盾抵挡。
    此种材料根本挡不住强弩,数量再多也无济于事。弩矢轻松穿透盾牌,依旧去势不减,伴随着一声声惨叫,拥挤的人群中腾起大片血雾。
    骑士们无暇统计战果,迅速更换箭匣,连续又放出三轮箭雨。
    南蛮人何曾见识过这样的武器,南幽大氏族的军队也未见如此凶残。
    每一轮控弦声后,骑兵必会收割数十条生命。
    南蛮人惊慌失措,在犀利的武器和攻击下,人数优势荡然无存。
    天性使然,南蛮人只能打顺风仗,一旦局势变得不利,死伤数量太多,他们就会丧失勇气,不愿再战,一心想着逃跑。首领和祭祀喊破嗓子也是无用。
    射空箭匣,骑士将强弩挂上马背,陆续抽出佩刀,在行进间改变冲锋队形,对南蛮人进行分割绞杀。
    南蛮人惊慌失措,如羊群被分割开,混乱地拥挤在一起。
    被恐惧笼罩,他们忘记了骑士仅有二十人,依靠数量冲上去,不求掀翻战马,趁乱冲入密林总有机会。
    无奈他们被吓破了胆,大脑停止思考,只能慌做一堆,眼睁睁看着雪亮的刀锋挥过,带起一波又一波血雨。
    数次冲锋后,骑士身上的甲胄愈发猩红。
    战马全身覆盖血浆,马颈和马背还挂着碎肉。每向前踏出一步,都会留下血色的蹄印。落在南马蛮人眼中,如凶兽临世,异常可怖。
    五百人的南蛮部落,除特意留下的活口,余者尽被斩杀。
    战斗中途,南蛮人互相踩踏,造成不小的死伤。骑士短暂停手,任由南蛮人彼此撕打,其后再上去补刀。
    侥幸存活的南蛮人蹲在地上,表情麻木,眼神空洞。恐惧压垮了他们,使他们茫然无措,俨然沦为一具具行尸走肉。
    地面被鲜血覆盖,横七竖八倒着南蛮人的尸体。
    雨水卷着血浆流淌,残肢断臂交叠,弥漫起刺鼻的血腥味。
    骑士简单清理过战场,用绳子捆住俘虏的双手,将他们拖在马背后,一路拖回临时驻扎的营地。
    赵颢未立大帐,仅铺开兽皮,和卿大夫席地而坐,讨论接下来的进军路线。
    斥候队伍陆续归来,有的无功而返,有的带回振奋人心的消息。
    “前方有水路,能通南都城。”
    抓来的南蛮人趴伏在地,颤抖着说出一切,不敢有丝毫隐瞒。
    这条水路极其隐蔽,是城内商人和部落交易的密道。机缘巧合,俘虏所在的部落和商人做过生意,能够找准方向。
    俘虏被押下去,赵颢沉吟片刻,没有选择走水路,而是按照原计划继续由陆路进军。
    “水路太窄,变故甚多。”
    此处距离南都城已经不远,与其剑走偏锋,不如堂堂正正以气势碾压。
    拔营之前,赵颢派人联络另外两路大军,告知对方自己前进的方向。依照他的估计,不用多久,三路大军就能扫清障碍,在南都城下顺利会师。
    大军出发时,赵颢没有乘坐战车,而是和甲士一样骑马。
    赤色战旗扬起,号角声穿透雨幕,传入前方奔逃的南幽氏族耳中,令其魂飞胆丧,恨不能肋生双翼,带他飞去南都城。
    赵颢骑在马上,仰头望向天空,依旧未见期待的灰影。
    等待一次又一次落空,他的心情愈发糟糕,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杀气四溢,整个人化作渴血的凶刀,拦路的障碍都将被摧毁殆尽。
    战报如雪片飞入南都城,伴随而来的还有溃败奔逃的氏族。
    从后者口中得知北安国军队的凶悍,卿大夫们被恐惧和焦灼笼罩,商讨不出退敌之策,全都是心急火燎,坐立难安。
    眼看大军不断逼近,随时可能兵临城下,氏族们求助无门,只能一边增强都城防卫,一边暗中谋划,试图给出能让世子瑒心动的条件,达到保存家族的目的。
    南幽侯看似万事不理,每日里醉生梦死,实则将氏族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看到众人的惶恐,他非但没有感同身受,反而大觉畅快,于无人处疯狂大笑。
    这般疯癫之态,仿佛即将被攻打的不是祖先建立的南都城,即将被灭的也不是他所统治的国家。
    第二百零二章
    北安国大军势不可挡,溃败奔逃的南幽氏族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