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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余没有给李成蹊一个答案,他只是又问了一遍:“怎么回来了,落东西了吗?”
李成蹊抿了一下嘴唇,说:“对,把你落下了。”
她放下书包,拉开一张椅子,跟江寄余面对面地坐下来。李成蹊看着独自一人留在观察室里的江寄余,只觉得胸口酸酸胀胀,再看水族箱里的蠵龟,她好半天没有说话。
江寄余盯着李成蹊头顶的发旋,出了一会儿神,然后他把手上的习题册递给李成蹊:“我折角的那页,有两道题用笔画圈了,你回去看看怎么写,有不懂的明天告诉我。”
李成蹊接过习题册,枕在胳膊下面,没有继续看,她问江寄余:“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开心吗?”
江寄余说:“不会。”大部分时候,对于江寄余来说,一个人和一群人没有分别,“不过你回来了,我很开心。”
不是你们回来了,是你回来了。这时候的李成蹊还不懂江寄余的言外之意,她还在江寄余面前解释为什么那群朋友会离开:“期末考试和流动班级制让大家的压力都挺大的,丁一帆的成绩在班上排三十名以外,所以他会着急也是正常的。别看宋斯怀和深姐平常挺狂的,其实他们都很努力,我们也不比别人多一个脑袋,该花的时间一样不能少……”
“那你呢,你为什么回来?”江寄余不关心其他人为什么走,他只想知道李成蹊为什么回来。
“我——”李成蹊顿了顿,她忽然觉得她刚刚替朋友们找的理由都很拙劣,什么压力啦,努力啦,都不是他们把江寄余一个人留下的理由,学神不是神,他也很努力,他也有压力,是丁一帆他们做得不对。
“有些东西比成绩更重要。”李成蹊低下头,“我其实有点害怕这种感觉,就是除了学习成绩什么都不重要,成绩可以决定一切。好像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这样的,但是……”
李成蹊有些语无伦次,她抬头看向江寄余,求助似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灯光在水面上发生折射,酝出一圈圈光晕,李成蹊就坐在水族箱前面,这光晕落到她白皙明净的脸庞上,显得温柔又动人。
“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江寄余对着李成蹊撒谎,他才是成绩决定论最大的受益者,他喜欢成绩决定一切带来的简单高效的评判体系,他认同末位淘汰制,更好的学习资源理当由更强的人来享用,从而带来更高的效益。
但他在李成蹊面前撒谎:“你是对的,学习成绩不是一切,还有很多更珍贵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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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期末考试2
李成蹊对江寄余有一些误解,但江寄余不会去澄清。比如今天晚上,江寄余没有走,与其说是因为李成蹊他们没有完成规定的观察时间,不如说是因为宿舍对于江寄余来说更加吵闹,远没有这间只有水和蠵龟的观察室自在。
李成蹊总会把人想得太好,对闻潮如此,对江寄余也一样。江寄余希望他能像李成蹊想象的一样善良,这样也许李成蹊就会像今天一样出现在他身旁,为此江寄余愿意撒谎。
江寄余这样聪明,当然也很擅长欺骗。游动的蠵龟用脚蹼划开水面,江寄余隔着粼粼水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成蹊。
“还有比成绩更难得、更珍贵的东西。”
江寄余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谎言里带了一点真心,因为他想到了李成蹊,李成蹊确实比成绩更难得、更珍贵。
珍贵的李成蹊对江寄余的心思一无所知,她隔着水面和玻璃,露出了个漂亮的笑:“你也这样觉得,真是太好了。”
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江寄余只是因为她才这样觉得的。
这间蠵龟观察室好像李成蹊的乌托邦,在这里待了半个小时,她又恢复了从生活里感到快乐的能力。跟江寄余一起锁门离开,她就像往常一样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她说窗外今天飞进了一只蜜蜂,停在了宋斯怀没喝完的牛奶的吸管上,宋斯怀毫无察觉地跟蜜蜂共用了一根吸管,缺德的李成蹊也没有提醒他,还把这件事告诉了余深深,现在又告诉了江寄余;她说生物老师今天上课的时候拿错了备课本,但他仍然一本正经地演了一节课,倔强而固执地不肯承认错误,这节课生物老师上得十分吃力,背后的汗都把衬衫浸透了,但他还归因于六月初的天气太热,其实大家都发现了他拿错了备课本,因为他一节课就没有翻过页……
江寄余听得很认真,蜜蜂不好笑,宋斯怀的牛奶吸管不好笑,江寄余根本也没有发现生物老师拿错了备课本。
“是不是超级好笑?”李成蹊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问他。
“是的。”江寄余笑了,“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
江寄余已经可以熟练地撒谎了。蜜蜂不好笑,宋斯怀的牛奶吸管不好笑,生物老师的备课本也不好笑,但李成蹊是生动可爱的,于是一切都变得有趣了。
把李成蹊送到宿舍楼下,江寄余对她说:“晚安。”又指了指练习册,“不要忘记习题。”
“明白!”李成蹊给他做了个敬礼的手势,笑眼弯弯地说,“长官再见,长官晚安,长官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