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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余同学是不是还没拿过吊车尾?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哟。”
李成蹊这时候又看向了江寄余。江寄余也转过头,跟李成蹊对视了一眼,然后他问白老师:“一个人可以参加两个课题吗?”
白老师这时候才想起来江寄余跟李成蹊他们不是一组的,他略微一想,点头:“没问题啊,我们当然鼓励学有余力的学生多参与、多实践,只是你自己的压力就会很大了。”
“我会合理安排自己的时间。”江寄余对白老师说。
白老师拍了拍江寄余的肩膀:“那就加油吧。”
“太好啦!”江寄余还没说什么,李成蹊他们却一个比一个开心,这会儿也不再想着偷溜出去玩了,开始热火朝天地满屋子找水缸和过滤器。
江寄余一开始加入欧阳晗他们组,就是想跟李成蹊他们保持一些距离,他不想让自己的生活有那么多色彩,有些注定无法长期拥有的东西,那还是从一开始就不接触的好。没有尝过蛋糕有多甜的穷人,就不会生出对蛋糕的妄念。
但江寄余失败了。从李成蹊差点出事的那个晚上开始,江寄余就发现李成蹊对他的侵蚀早就深入肺腑。江寄余就是一张很薄的白纸,李成蹊是有浓烈色彩的颜料,只需要一滴落到纸上,就会慢慢地晕染出一大片漂亮的颜色。
从前江寄余还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只要及时抽身,就能守住底线。但当他在生命起源于海洋的纪录片课堂里,发现李成蹊已经离开了超过十分钟,就立刻开始感到不安和紧张,并找了余深深和宋斯怀一起出去找人时,他终于放下自欺,愿意去直视他的色彩了。
哪怕这个色彩并不是为了他才如此鲜活明亮的。
第39章 小渔村5
在白老师的指导下,李成蹊和江寄余他们很快找到了产学研基地里的工作人员,给蠵龟换了水族箱,处理了伤口。工作人员详细地跟李成蹊他们说明了海水的配比和过滤机制,这几个一直走放荡不羁爱自由风格的学生,这时候竟然出乎意料的听话,甚至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还迟迟不肯走。
“同学们,吃饭吧,好吗?”白老师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虽然看到你们这么专注的样子,会让我对自己的教学工作很自豪,但是呢,你们几个一直围着水族箱,也并不会让你们的小蠵龟长得快一些,说不定人家还嫌你们沉甸甸的目光烦人。”
“烦人吗?”李成蹊摸了摸鼻子,抬起头的时候,余光瞥到站在她对面的江寄余。隔着玻璃和轻微晃动的水面,让江寄余的脸庞显得有几分胶片电影般的不真实。
白老师拍了拍丁一帆和宋斯怀的肩膀,把这两个人提溜起来:“据说今天的晚餐有烤生蚝,手快则有,手慢则无,你们体谅一下我这个馋嘴的穷教员,让我去吃饭,好不好?”
“吃饭!”宋斯怀揽住丁一帆,阔步往门外走,走到门口,他又回头看向身后的李成蹊他们,“快点儿,咱们给白老师去抢烤生蚝!”
等到食堂都快过了饭点,别说烤生蚝,连炒土豆丝都只剩菜盘子底了。白老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宋斯怀和丁一帆他们就恨不得拍着胸脯表示明早儿起来就去赶海,捡生蚝回来亲手烤给白老师吃。
白老师端着盘子,噗地一笑:“骗你们的,食堂里没有烤生蚝。”
宋斯怀一愣,但仍旧说:“那只要白老师您想吃生蚝,明天我们还是去给您捡。”
“嗯,好的。”白老师笑得眼尾一弯,夸宋斯怀他们真是懂事又聪明的学生。
吃过晚饭后有一段自由活动时间,但因为天黑了,禁止下海,大家还是在基地里面转悠。除了江寄余被欧阳晗找过去一起写他们那个鳌山海域的水质调研报告,其他人又去看那只蠵龟,高灵也来了,由余深深起头,大家开始准备给这只蠵龟先起个名字。
像宋斯怀和丁一帆这样没有创造力的,就只能给出“西西”、“可可”、“爱爱”这样的叠字昵称,像李成蹊和余深深这样脑回路歪着长的,则给出了“尼古拉斯·亚历山大”或者“伊凡诺夫龟斯基”这样让人不知所谓的名字。
连高灵都听不下去,认为无论这只龟叫什么名字,不论是对龟还是人都是一种伤害,于是最后大家决定,爱叫什么叫什么。
“名字是羁绊,也是所属关系的表述。”余深深说,“它可以只是一只蠵龟,也可以叫‘可可’、‘爱爱’,或者‘伊凡诺夫龟斯基’,我们通过姓名这个符号来建立我们与它的关联,但也应该清楚这是一只属于海洋的龟,它是自由的,不是我们的宠物。”
丁一帆表示太高深了,他根本没听懂:“意思就是我可以叫它西西对吗?”
“是的。”宋斯怀说,“为了见证我们的友谊,我决定叫它东东。”
高灵用一种完全无法理解傻逼的眼神看着宋斯怀他们,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人和人的差异不比人和龟之间的小。
在这么一群算不上靠谱的人的笑笑闹闹下,蠵龟观察日记的第一天开始了,他们确定了以图文插画的形式来完成记录,江寄余负责对各种科学理论的把控,高灵主文字记录,丁一帆和宋斯怀他们则负责实际操作,而学过两年画画的资深少女漫读者李成蹊和余深深,则拿起了画笔要开始画画了。
晚上九点,大家被赶回基地的宿舍睡觉。二十人一间的上下床大通铺,十点钟熄了灯,几乎是没有人睡觉的,大家三三两两地开始夜间茶话会,谈论生活里犄角旮旯的破事、各科老师、还有隐晦的不敢在白天说出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