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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月饼,冬雀端起漆盘,将它们放在架好的锅上烤,三人回了屋中,用了晚膳,又给猫祖宗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暮色还没落下,月饼就已经烤好了。
    冬羽端着月饼进来时,整间屋子全是甜甜的香气,连生姜都忍不住上了桌,还好沈栀手疾眼快按住了她的猫爪子,让冬羽吃到了第一口月饼。
    “这可太香了。”冬羽小手上捏着金黄色的月饼,一口就是半个,露出里面红色的枣馅儿来,杏眼笑得弯弯的,双颊浮上两个酒窝,看起来十分满足。
    沈栀用膳时,很喜欢让冬羽坐在身边,因为看她吃饭,让人很有食欲。原本她是不大喜欢吃月饼的,觉得口感太腻,但见她这副模样,到底是没忍住,也拿起了一个,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
    “其实月饼刚出锅时不是最好吃的,刚出锅是脆的,等今夜放凉后,明日回油,月饼香香软软,那时才是最好吃的。”沈栀托着猫屁股,方便它爬上自己的肩膀,表情却一脸认真。
    若是有外人在,怕是要大吃一惊——仪态堂堂的沈三小姐竟会任一只流浪猫随意拨弄她的鬓发,还神情淡然、满不在乎地吃着月饼同侍女说话,讨论何时的月饼更好吃。
    但冬羽最喜欢看沈栀这副样子。
    冬羽虽没有冬雀敏感,但与沈栀相处久了,自然也能察觉沈栀身上那些说不上来的变化,她最大的感受便是姑娘开心了很多。以前的姑娘总是背负太多、心思太密,把自己弄得很累,有时候她总希望姑娘能跟她一样,缺根筋,少想一些就不会那么不开心了。
    她咂巴了下嘴,有滋有味道:“奴婢哪能等到明日啊,今日食,今日毕。”
    沈栀含笑点了点她的脑门:“古贤的话可不是这么用的。”
    说话间,冬雀从门外进来了,冬羽招呼她吃月饼,她接过后,低声同沈栀说:“姑娘,黄妈妈又去极乐坊了。”
    “一个人。”冬雀点头,“带着姑娘给的荷包去的。”
    昨日冬羽和冬雀带着沈栀给的银子去集市上买做月饼的食材,集市离丞相府西厢的后门更近些,两人打道回府时,原想从小后门进来,没成想刚好撞上了黄老婆子被人要账。
    “那些人可是青罗堂的,她竟然还敢去赌!”冬羽也是大惊。
    昨日沈栀叫冬雀故意把钱落在西厢,冬羽还以为沈栀是想替黄妈妈还债,毕竟黄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她家姑娘向来心软,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可思来想去也想不到黄妈妈捡了钱,根本没有拿去还债,而是继续去赌!
    “你在指望一个赌徒收手?”沈栀一挑柳眉。
    她少有这么轻蔑的语气,惹得冬羽和冬雀对视了一眼。
    但沈栀很快收拾了心绪,依旧是那句话:“盯着她就行。”
    还没等两个丫头回过神来,沈栀已经换了话题:“去拿些油纸来,包月饼了。”
    星繁几渐落幕,冬羽和冬雀都回去睡了,沈栀却难得睡不着,趴在了侧室的小窗案前,将包好的月饼放在了没被拿走的信上。
    她什么都没想,却又什么都想了。秋风很凉,有种醉人心的触感。
    沈栀双手交叠,侧着头假寐了一会儿,却觉得真倦了,整个人迷迷瞪瞪的。将睡欲睡,睡着前的那一刻,她还在想,若是让冬羽瞧见了,定是又要说她。
    想是这么想的,可下一秒,心思便散掉了,沈栀侧着头,整个人都睡着了。
    与此同时,一个轻巧的人影忽然从屋檐上跳了下来,落步轻快,悄无声息,一身黑色的暗金长袍勾勒出颀长的身影,他落地转身,身形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但夜色间,利落的身影却蓦然一顿,顿得明显——江谏抬眸,刚好撞上了小窗上露出的半个脑袋。
    江谏愣了一下,才抬脚走过去,原想着她不敢同人靠近,便站得远了几分,可近了才发现,沈栀已经睡着了。
    江谏:“……”
    他悄着步子上前,看到向来很守规矩的沈三小姐披着大氅,整个人窝在了侧室的暖阁上,小小的一团,鬓边青丝凌乱。
    江谏扫了她一眼,在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上顿了一下,很快便收回目光,重新落在窗边的信笺和用手帕包好的点心上。
    他先拆了信,看到上面的小问题很浅地笑了一下,旋即拆开了旁边的手帕。手帕里是几封油纸,他的指尖落在油纸上,感受到上边的温热。
    他刚从宫里出来,今日宫里设宴,又是满桌的山珍海味,珠翠之珍,每样菜都是出自御膳房名厨之手,但他却没吃几口。
    可现在,这夜里,他对着小帕子包好的点心,闻着这个味道,竟是有几分饿了,鬼使神差地拆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油纸。
    月饼的味道很香,口感是刚出锅的酥脆,一口咬进去,全是陷儿,核桃、花生,竟然还有葡萄干……
    呃……这竟然是个五仁月饼……
    江谏感觉到满口的香,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
    侧室里。
    似是被油纸的动静惊扰,沈栀醒了过来,甫一抬头,便看到站在窗边蹙着眉的江谏。
    “……你怎么来了?”
    只见江谏举着月饼,问道:“还有别的馅儿吗?”
    “……有的。”沈栀矢口答,披着大氅,坐在暖阁上迷糊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紧接着便是“嚯”的一下从暖阁上站起身,大氅直接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