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笑笑，“你们别对我寄望太高了。”
    一直到黎夏几天后站到北京国际展览中心南侧，她都还在想这番对话。
    两年后，也就是1995年12月15日，这里会有一栋8000平米的大商场拔地而起。
    这就是率先进入中国的外资超市巨头——家乐福。随后，沃尔玛、万客隆、麦德龙、乐天会纷纷在一二线城市落地。本地原生的零售产业损失惨重，利润连续下滑。
    1998年，甚至被称为‘百货倒闭年’。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夏夏，这儿就是朝阳百货大楼，我们进去看看！”黎琪在一旁招手。
    “哦，好的。”
    黎夏上周日开车把侄儿、侄女送回镇上。自觉去大学开了眼界的他们下车就跟小伙们讲开了。
    第二天她就和傅杳钧一起上市区了。
    她没管傅杳钧住哪，只是给他发了一笔住房补贴。
    然后两人一起去看了她最中意的那家楼上楼下加起来800平方的铺面。这是看的四个点里最大的。
    傅杳钧也觉得市区的店是得开大些。黎夏当初看中大学城，也只是想做为一个补充的。
    合同一签，七万二的年租金就付出去了。
    这回她给了傅杳钧8000公关经费，先用，然后再去找财务报销，多退少补。
    市里的领导干部，可就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了。是黎明领着傅杳钧去走动的。
    然后，黎夏就奔北京来了。
    昨天下午到的。她没有住在琪姐家，毕竟她家也不大，生的又是个儿子。就在附近的招待所住的。
    不过琪姐还是给她接风洗尘。趁着今天小星期，又领着她出来逛。
    她提出要来逛这里，琪姐只当她想逛百货大楼呢。
    800平米，在老家的人眼中就跟巨无霸一般了。但也只有家乐福的十分之一。
    不过，北京的百货大楼确实名不虚传。商品十分的丰富。
    “早些年，这里头好些东西还得要外汇券才能买呢。你带的衣服够不够厚实啊？”
    黎夏道：“够的、够的，我现在都穿的羽绒服啊。”
    黎夏这次准备待十天半月的，衣服肯定带了不少。她上飞机前都去办了托运，超重了。
    下了飞机，用推车推出去就赶紧叫了出租车。大箱、小箱的在招待所安顿好了才给琪姐打电话过去。
    昨天周六。小星期周六要上班，琪姐快六点才下班。
    一家三口给她接风，带她去吃的金牌烤鸭。
    琪姐对她住外头的事倒也没有太坚持，毕竟小堂妹如今身家也很可观。这样大家都方便些。
    反正黎明来也是住外头的，只约着一起吃饭。
    北京比老家要冷得多。不过进了房间就有集体供暖，呼啦啦脱下来小山一样多的衣服。
    不过，带的衣服虽然多，女人嘛，逛着逛着购物欲望便又抬头了。
    黎夏一上午也买了不少，姐俩走出来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的拎着。
    黎夏一抬手又叫了一辆的士，把东西都搁到后备箱里。
    上了车，黎琪道：“看你和秦丹花钱，真是让人不平衡。”
    秦丹就是堂嫂的名字。
    黎夏笑笑，“琪姐当上考上北京的大学，来首都读书、安家，至今都是黎家的骄傲。”
    “在单位还不是要受领导的气。不过我也知道，你们做生意看着风光，也是很多难处。”
    到了招代所，琪姐脱了厚外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所以每次我看到秦丹拿钱回去顾娘家人，我就有些不大高兴。我弟挣钱也不容易呢！一样要在外头捧着那些吃拿卡要的家伙。她的娘家人一个个跟吸血鬼似的。听说她现在又在拉拔娘家人了，好在没再往阿明公司里塞了。哼，也就需要冲锋陷阵、拿人当枪使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才能是咱们黎家人！”
    黎夏没吭声，人家是亲姑嫂，她也就听听。
    琪姐顿了顿，“之前她不敢和爸妈说，打电话让我出面去劝阿明。别说我隔山隔水的，就是我就在跟前，他一个三十多岁，手下兄弟上百的大男人也不会听我的啊。又不是三岁那阵，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不过啊，这事是阿明做得不对，我也打电话说了他一顿。但是没用啊！哦，听说秦丹还让你跟她一起去抓小三呢，你可别掺和！你还没结婚的人，别卷进这种破事里。”
    黎夏点头，“嗯，我没掺和。”
    第二天琪姐就又上班了。不过黎夏都二十三四的人了，倒也不用她太操心。
    黎夏周一起来，坐出租去定制会员开和购物卡，各定制了一万张。
    又去买收银机。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地头熟，又爱侃。
    四通是如今的收银机名牌，占据市场很大份额。她直接就找到了这家。
    像她这样的小型用户，人家直接推荐她购买只具有基本功能的一代收银机。
    她买了五台，连同寄回去的费用两万。她直接寄到市里，让傅杳钧收了发往各店。
    虽然不是大客户，但也过得去了。厂家专门安排了人教她，连基本故障的排除都教了。
    黎夏毕竟是有电脑基础的人，操作这种古董机虽然复杂一些，倒也没多久就熟练上手了。
    但她继续每天打车早出晚归去学。
    关键是太远了，这个售后服务太高昂。所以能学到的东西她都要学会。
    转眼又是周末，而且又是个大星期。厂家不上班，她便同黎琪约了去看房子。
    “海淀区二环内差不多四千一平。但你没法办房贷，得一次性付清呢。”
    黎夏挽着黎琪的胳膊，“我这回啊就看看。”
    “下回来买是吧？
    “嗯，有钱了来买。琪姐你要是手头不紧也多买一套。海淀区这么多好学校，绝对的稀缺资源。”
    黎琪想了想，“我单位也要分房子了。有两套了再买好像没必要。”
    黎夏点到即止，没有多劝。各人有各人的打算。而且，确实有两套也够了。
    楼房还好，黎夏看着不是太大的感受。虽然知道以后这个地段均价要飙到十几二十万一平，但对比到时候她的身家，也不值得眼红。
    但是看到居然还有小四合院卖她一下子就激动了。一个150平的小四合院才要价六十多万！
    不过，她现在拿不出来。
    黎琪道：“现在的人都喜欢买楼房呢。楼房住着各方面都要方便些。拿出来卖的四合院一般都很破，需要花大钱去收拾。八成是前些年住进去很多人家，后来落实政策被原房主收回的。这种房子格局都被毁了。”
    “我更喜欢四合院，接地气！”
    正好有人进去看房子，她们姐俩便也跟着进去了。两个人都穿得很体面，便也顺利进去了。
    虽然只有150平米，但天井之外都是房子，往外修了一间，还弄了阁楼。算下来房间还真不少，都十一室了。从前的格局完全被破坏了。
    要想买来住得舒服，是得好好收拾收拾才成。
    依着黎夏的性子，加建的房间和阁楼肯定是要拆了的，宽宽大大的住着才爽。
    当初能修这种房子的都是有点家底的人家，请人设计过的。
    买下来再请专人复原，应该是很不错的。
    “这祖上传下来的，那十年住进来几户人家。前几年好不容易政策落实了，才陆续把他们都请了出去。但房子给我弄成这样了没人管。我正好要出国，就索性卖了换美金出去闯一闯。”
    “你要价也太高了。一口价，五十六万！”
    原来网上的那个段子是真的。
    九十年代几十万卖了四合院出国。奋斗二十年抱着几百万回来一看，老房子值几千万了！
    不过这会儿，确实是出国热盖过一切。好多人都觉得外国的月亮都要圆些。
    听说84年大阅兵打出‘小平你好’那个北大学生方队，四十个人都出去了，没一个回来。
    反正也没钱买，过了个眼瘾黎夏就出来了。
    黎琪看她一副心欠欠的样子，“这么喜欢啊，破破烂烂的有什么好？行，既然你喜欢，姐帮你留意着。”
    “谢谢琪姐！”楼房好说，开一次盘就是成百上千套。如今又不限购，全国人民都能买。而且这两年来买，全是黄金地段。
    但四合院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有个当地的熟人帮忙留意自然是极好的。
    黎夏在厂家能学的都学了，两万张卡片也到手，打包寄回市里。她这才买了机票飞回去。
    没忘记捎北京烤鸭的事，抽真空买了二十只。一大半寄回镇上她的地址，剩下的放在了行李箱里。
    收银机早已经到市里了，傅杳钧让人都搬进了五店的库房，等黎夏回来处理。
    看到这样的大家伙，所有员工都很懵。
    这就是傅总说的能打败其他竞争者的秘密武器？
    “抬着轻拿轻放啊，四千块一台呢。先不要拆，等黎总从北京回来再说。这大家伙，傅总说他都只是听说过而已。”
    “乖乖隆地洞，这么贵啊？”
    乔猛也听到这个消息了，但是怎么都打听不出来黎夏到底去北京买的什么秘密武器。
    等黎夏回到市里，已经是12月24号，平安夜。
    不过，如今还不兴过这个洋节。
    第99章
    黎夏坐出租车回来的，手里拉着她拉去北京的拉杆箱。置办的其他东西连同烤鸭一起寄回镇上了。
    家里兄嫂收到邮单会去邮局帮她取的。
    她拎着拉杆箱上了三楼，坐到沙发上就不想动了。
    飞机只到省里，莲花旅馆住了一晚。她去省里都是住这家旅馆。准确地说是她们那个县的人在省城基本都住这个旅馆。
    说是出门在外，万一遇上什么事儿，大家一个地方的人可以抱团。后来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