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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到漠北以后 第32节

      魏砚革带束过去,扎了结扣,“抱紧别睁眼。”
    寒风呼啸而过,风雪扑面,盖了两人一身寒气。
    沈瑜卿闭了眼。
    耳侧风咆哮怒吼,淋漓掉落的雪扑到她面上又凉又寒,她心口揪着,呼吸都跟着滞了下来。身前胸膛滚烫结实,他下巴抵在她额上,大掌牢牢护在她脑后。
    忽停住,耳边有尖锐声响,她睁开眼,看到男人绷紧的下颌和脖颈,再往上,他一刀狠扎在崖壁上,咬着牙根,“下面有个山洞,我们先跳进去缓一缓。”
    他说完,两腿用力撑在壁上,一脚蹬向崖底,带着她猛跃了过去。
    积雪轰隆而下,冲过他们方才停留的地方。
    他粗重的呼吸在她头顶,她亦是被吓得心口砰跳。
    “再跳一次,我们就出去了。”他一手撑着身子,另一手勾她的腰。
    呼出的热气全都喷到了沈瑜卿脸上。
    沈瑜卿别过头。
    魏砚黑眸移过来,光下看到她颈下的白。
    他贴近,低低的笑,“我也有些没力气了。”
    沈瑜卿心一动,不自觉地移开脸,“在这歇一歇吧。”
    她躲,他又凑了过去,热气拂过她的半边脸。
    “你给我亲一口,我便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嘴角挂着笑,浪荡轻浮。
    他总是这样,动不动就说些荤话。
    沈瑜卿说,“你非得是找骂吗?”
    魏砚唇沾着她侧脸,“你骂得舒坦。”
    在漠北可没人敢当着他面骂,她是一个,他却偏爱听。
    沈瑜卿没好气,咬唇别过头。
    腰间大掌锢着她,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山洞内无声了会儿,魏砚碰碰她,“该走了。”
    沈瑜卿撑坐起身,魏砚半抱着她出去。
    此时天光大亮,他们身处半山腰,触及云舒云卷,风雪扑面,犹似仙境。
    魏砚站在外,挡了大半的风。
    沈瑜卿去看他侧脸,他面色淡,不说话时倒没了那股痞。
    眉眼凌厉,胡服迎风猎猎,煞气逼人。
    他凝神,不知在想什么。
    沈瑜卿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一片的白。
    “没什么好看的。”
    他早就知道了她在看他。
    “为什么要来漠北?”沈瑜卿忽然问出这句话。
    以皇帝对他的宠爱,完全可以去一个锦衣玉食的地方,而不是在这荒瘠大漠,过着提刀带血的日子。
    魏砚没说话。
    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漫不经心地开口,“漠北没封王前设都护,均一年会换一个。”
    “为什么?”沈瑜卿不自觉问。
    魏砚看她,嘴角勾着,眼里没有笑,“都死了。”
    沈瑜卿心一惊。
    他说,“胡人阴狠,那些人不敌,都叫杀了。”
    “你不怕死吗?”沈瑜卿问。
    “我有什么好怕的?”魏砚学着她的语气。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漫不经心的语气听不出真假。
    沈瑜卿没再问。
    又过了会儿,风小些。
    “走了。”他开口,横抱着她,纵身跃了下去。
    到崖底,两人摔到地上。
    她压着他,他大掌护着她的头,将她庇护得严实,没受分毫的伤。
    他手一搭,平躺到雪里,黑漆的眸从天望到她脸上,他喘息着,粗气一股一股。
    沈瑜卿心有余悸,下巴磕在他胸口,呼吸急促。
    她眼抬起,撞入他的眸。
    “受伤了吗?”他问。
    沈瑜卿摇摇头。
    她要起来,他牵着笑,一手压她的后颈,将人按到怀里。
    “再趴会儿。”他说。
    沈瑜卿脸贴他胸口,耳侧是他强劲的心跳。
    他指腹搭着她耳垂,揉了两圈,眼垂下,看她柔软的发顶,不禁又笑了,她还从没这么乖过。
    腰上的革带解开,沈瑜卿注意到,直坐起身,与他分开。
    “走了。”魏砚束了腰带,将短刀别好,露出的衣角随意掖进去。束发松散了,愈发衬出他的狂放痞野。
    沈瑜卿没看他,捋走耳侧风碎发,整了整凌乱的外氅。
    “往出走就到了乌落罕部。”魏砚叉着腰,透出高大身影。
    沈瑜卿问,“能去吗?”
    魏砚摸了下刀,“被我打过。”
    沈瑜卿挑了下眉。
    他没说玩笑,两年前乌落罕部南下攻关,魏砚迎敌,单刀杀了他们王上,自此乌落罕便再无了动静。
    沈瑜卿没想到还有这段恩怨,“你仇人这么多。”
    魏砚说,“想要我命的是不少。”
    “那我们还能去吗?”
    “他们想要的是我的命,又不是你的,怕什么。”魏砚过去牵她的手,又说了一句,“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就是这样,他们牵了一路。
    魏砚在前走,像来时一样,她走着他脚踩过的地方。
    出了山,是一片辽阔的草场,大漠无际,有漂白的雪。
    出了挡风的谷,愈发冷了。
    他放开手,扣着腰间的刀,“绕过前面才能进观洲。”
    远处有三两的牧民,都是胡服装扮,浓眉大眼,面相粗犷。
    “走小路,能绕过巡逻的胡人。”
    魏砚将胡服的衣抽出来,盖住刀柄,又将头发松了,黑发散开,放纵不羁。
    他偏过头,没了那层束缚,愈发得野性。
    沈瑜卿脸朝他看。
    她呼出气,泛出涨起的雾。
    “饿了吗?”他开口问。
    行了许久的路,仅喝了几口酒,腹中早已空了。
    沈瑜卿没否认。
    魏砚说,“先去找点吃的。”
    他说得轻松,黑发随风,一身落拓不羁,看着又有几分恶。
    像打家劫舍的强盗。
    沈瑜卿没忍住,眼弯了起来。
    “笑什么?”魏砚看她笑,嘴边亦扬了下。
    “你好笑。”她说。
    这话他听着耳熟。
    那时他给她拭发,说她好笑,她瞪他。
    …
    先走的是乌落罕小路,魏砚带着她,一路避开人。
    到了一户人家,魏砚从后利落地翻墙上去,沈瑜卿等在外面。
    半刻钟后,眼下落一道黑影,魏砚将手里的馍馍扔给她,沈瑜卿在手里端详了眼,“你…就这么拿过来了?”
    魏砚说,“扔银钱了。”
    沈瑜卿这才放心。
    从前在上京,她还从未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