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了女主剧本的咸鱼 第76节
……
而这时的古关口,正陷入一片血海之中。
作为守关的主将,杨延宗率兵一到古关口,立即身先士卒,站到最上方的城垛前。
蜂拥的北戎兵悍不畏死,不断攀登而上,隆隆的撞击关门巨响轰然,离得近的兵士耳朵都震出了血。
连续杀了十几个时辰,长刀都卷了刃,杨延宗扔下手头那把,反手抽出佩剑,一剑刺进露头的北戎兵的心窝。
身边的季元昊忍不住吐槽:“你自动请缨为红颜,下回可千万别带上我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喷溅上的鲜血,骂一声扔下又卷刃的刀,从捧着替换兵刃飞奔而上的卒长手里另挑一把,右手已经发麻得厉害了,他不得不先换一换左手。
本来季元昊刚刚从后方平完民乱回来,怎么也能休息一会的,可人还没囫囵躺下,就被飞奔过来的令兵喊了起来,他不得不匆匆忙忙上马驰援古关口去了。
杨延宗想替苏瓷换个差事,当然没这么简单,这是他立下军令状用强扛古关口换来的。
现在的古关口,可不好守啊,左贤王乌奢屠耆等的就是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古关口阵亡的守军已经三批了,快顶不住了,杨延宗上去这是第四批。
虽说武将沙场征战马革裹尸,但面对这么凶猛几乎是命悬一线已经阵亡多批同袍的恶战,是个人都会胆寒。
但杨延宗还是毫不犹豫自动请缨了,仅仅只有一个附带的小要求,请徐老将军给苏瓷换一个传染区之外的差事。
他不畏战,他也在生死打滚中险战过无数次,他对自己有信心,而这个信心可远比让苏瓷进入传染区大多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
另外,他把季元昊也捎上了,毕竟现在两人不是同盟吗?
领着令箭后他点选战将,他二话不说就把季元昊给算上一个。
但这场守关战真心是不好打啊,连强悍如杨延宗都一度出现了透支状态。
乌奢屠耆有备而来,挑的就是疫病爆发的次日,皋边守军焦头烂额,一边是民乱一边是药材,不断有兵士倒下被抬进传染区,所有兵士都陷入恐慌的情绪当中,在这种士气不振的情况下,仗很难打的,否则杨延宗作为主将就不会一到古关口就率诸将上了城头了,这除了堵缺口更重要的是尽可能地振一振士气。
“将士们,关在人在,关失人亡!不要去担心那最终未必波及到汝等头上的疫病,全力守关!!!”
“军医营已经研出了新药,截止到本将出战之前,疫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不必恐慌!!”
连连厉喝,才勉强让底层兵卒打起精神,终于进入正常的守关状态。
而战况最紧急的时候,关门一度被叩破了,“轰隆”一声巨响,两扇厚重的铁木关门轰然倒地!这个时候急需一队先锋兵敢死队冲出城外,反杀冲乱敌军,才能给关门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
杨延宗毫不犹豫亲自去了!
将城关交给季元昊,他旋即率一队骑兵冲杀而出!凶险激战程度可谓九死一生,毫不停歇的机械猛杀狂冲,鲜血糊了一头一脸浇得睁不开眼睛,连续斩杀敌军三员大将之后,杨延宗也咳出一口血。
他呸了一口,睁开锐利的双目扫视前后,后方的关门终于堵得差不多了,杨延宗厉喝:“撤!后军转前军,回去!!”
关门已经装不上了,唯有临时用大石堆垒起来堵住,此时已经快堆到顶了,一行喋血而归的勇士狂奔至至,直接弃马,往上一跳,里头有人一伸手,赶紧把他们拉进去。
一边拉一边垒,谁也不敢慢半拍,垒到最后,就剩杨延宗与阿照,身后兵刃割裂空气的呼啸声,他厉喝一声,直接硬提一口气,一手提起阿照,直接从敌军攻城的飞索一掠而上!
那匹跟随他多年的大黑马奋力一顶,将主人送了上去,却身中数箭,倒伏在地。
杨延宗直上城头,一口气方歇,直接跪倒在地,他闭了闭眼睛。
而战局才终于谷地反弹了。
关门被破一瞬,所有守关将士心里一紧一悲,但随着先锋敢死队在城下的冲杀,所有人都不禁热血沸腾起来了。
一枪一枪把冒头的敌人戳下去,一块一块大石一个接一个传过去垒上去,士气在这一刻终于迅速回升,并很快达到了顶峰。
是啊,这一关都过不去,谈什么恐慌疫病呢?
众志成城,热血沸腾,关门堵上,战局终于好转起来了!
之后鏖战了足足三个昼夜,他们成功守住了古山关。
左贤王乌奢屠耆车轮攻了十天十夜,可守关的大庆兵却越战越勇,到后来,飞索被撅了下来,扶梯被滚油和鲜血浇得滑不溜手,能成功攀上关门城头的北戎兵越来越少,己方渐渐觉得不可攻克士气越来越低迷,底下将军和心腹幕僚反复劝说了多次,乌奢屠耆死死盯着那鲜血染红的城头,很不甘心,但也不得不下令,退兵。
古山关守关战最后获得了成功。
……
杨延宗一开始鼓舞士气说的“疫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不必恐慌”当然只是为了稳定军心的,疫病有没有被控制,谁知道呢?
不过等他交接了城关,往皋边城回转的时候,城内的情况却确实好转多了。
苏瓷的青蒿素确实是非常有效的,而且已经实验提取成功过了,药物服下去以后,除了部分敏感和重症的兵士出现轻度的恶心、呕吐、腹泻等不良反应之外,其余患兵皆状态良好。
服药两三天时间,已明显出现治愈症状,体温逐渐恢复正常,不再高热、冷战和时不时浑身大汗淋漓,患兵兵士也感到腹中饥饿,开始狼吞虎咽进食流质食物。
甚至一部分的轻症患者,经已痊愈了。
不过为防还有传染性和没好全,徐老将军下令暂时将他们安置到另一处隔离房进行医学观察。
但观察了一天多的时间,结果是非常好的。
青蒿素可以治愈疟疾已经成了铁一般的事实了。
人人都知道,但当正式宣布那一刻,一支强心针打下去,医营隔离区那边还是传来了雷动一样的欢呼。
欢呼声久久不绝,人人喜极而泣。
苏瓷趴在窗口上,听了一会儿,忍不住会心一笑,她有些感叹,难怪前世她姥爷爸爸妈妈和老师们大多沉迷于此,自己经历过一次之后,才发现这种感觉还真挺美好的。
心里很舒服,像累一天泡进暖水澡里似的。
她笑了自己一下,苏瓷向来自诩是个没什么伟大情操的俗人,咸鱼一条,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尝了尝这种滋味儿。
笑过之后,她望向古关口方向,有些发呆。
也不知现在杨延宗怎么样了?成功守住关门了没有。
苏瓷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外制药,是杨延宗特地去徐老将军跟前请求回来的,交换条件是他自动请缨去守古关口。
徐老将军替她打掩护,自然不会给她特例的,并且当时令下匆匆也很难特地想起哪个人,杨延宗也不用这个原因,他直接跪地请缨,愿立下军令状必守住关门,同时提出想给她换个差事。
其实前两批守军全军覆没,第三批也快顶不住紧急求援,徐老将军正焦头烂额,踹了他一脚骂几句不争气,老将军从未破例,但因古关口实在是难,最后同意了。
杨延宗立下军令状,随后立马点兵驰援古山关,今天是第四天了,一直没有消息。
苏瓷其实是有点担心的。
可就在她翘首以盼的时候,耳边忽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沓沓沓沓,马蹄声在她大门前停下,紧接着有人翻身下来,军靴落地的声音,直进了值房的门扉,在她身后。
苏瓷赶紧站直回头,来人正是杨延宗。
她惊呆了。
杨延宗一身黑甲变成了赭赤色,干涸的血迹层层叠叠,铠甲简直成了血甲,脸上头上一身都是,喷溅鲜血凝结成血痂子斑驳在他的头颈脸面和铠甲,甚至连头盔上的红缨都黏在了盔面上。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身后的阿照大铭等人都是。
浴血而归,他通身掩不住体力透支后的深切疲乏。
苏瓷“啊”了一声,赶紧叫阿康阿正去张罗安置阿照大铭他们,她拉着杨延宗的手进了房内。
一拉他的手,才发现他掌心缠了厚厚的麻布做护掌,已经被血染成黑红色了,他掌心都磨破皮了。
苏瓷赶紧给他卸甲清洗,然后她还发现他负伤了。
不重,肩后被人划了一刀,刀刃滑破牛皮铠甲割开皮肉,伤口外翻,但好在不深,大约一厘米上下,一个巴掌多长度,这在战场伤而言完全属于轻伤,所以杨延宗当时连包扎都没包扎,直接接着上了。
回来苏瓷说,他才醒起。
“你坐着,我给你擦擦,先缝合包扎。”
他“嗯”了一声,以手支额,阖目假寐,回到家中,他浑身绷紧的肌肉和神经才放松回来。
苏瓷飞快清洗伤口,消毒穿针引线,他不愿喝麻沸汤,就给他涂了点新制的外用麻药,刷刷刷刷,麻利将伤口缝合完毕,接着涂药包扎。
绷带穿过肋下,一圈圈包裹收紧,最后打上一个漂亮的结。
现在兵力很紧张,打水的兵士都少了,除了必要的用水,大家这些天都是凑合着用,烧水洗澡洗头是不够的了,苏瓷便绞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身凑合一下,他头发根尽是血痂子,苏瓷只好捂一下,用湿巾一点点给他擦下来。
一地的血痂子,他身上缠着绷带,肌肉皮肤上还有被重铠长时间压过的印子。
她戳了戳他手臂的上的印子,挠挠头,大佬你这么认真我很难办啊!
苏瓷有点头秃。
苏瓷这么戳一下,倒是把杨延宗戳醒了,他寐了一下,不过睡得很浅,身边一有动静就醒了,醒来身上已经料理妥当了。
他把她拉到他大腿上坐着,“这几天怎么样,忙吗?”
苏瓷今天有点格外乖巧,瞅了他一眼,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戳着他的手臂。
杨延宗有些想她了,很难想象,他居然有一天会出征在外都惦记着一个人,一有点点空就想她听没听话。
他也没提守关的事,想人了,直接捏起她的下巴,重重吻上去。
他的吻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强悍,等结束后苏瓷有点气喘吁吁的,用力瞪了他一眼。
亲完之后,趴在他的胸口被他箍着,她也想开了,难想的话就先不想呗,船到桥头自然直。
实话说想太多也没啥得益,人生神奇得很,谁也说不好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他想谈恋爱,行,正好苏瓷突然也来了兴致,那就先谈谈着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没错,心大的咸鱼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想完之后,她也开心起来了,杨延宗还没亲够,搂着她重重又吻了两回,两人折腾到床上去了,搂着腻歪了一番,他亲了她脸颊一下,给她掖掖被子:“快睡吧。”
苏瓷赶紧说:“你不睡会吗?”
杨延宗站起穿衣,休息过养了养神后,他精神状态好转了许多,神情恢复平时的淡定稳肃,一边套上里衣披上软甲,坐在床沿穿上干净的长靴,完事他回身亲了她眉心一下:“通敌那事有些眉目了,我得过去一趟。”
是关门逮出来的,古山关的关门之所以被撞破,是因为有内鬼杀了同伴抽开一条横栓,关门左右他遣有心腹部下,虽来不及阻止了,但却逮住了此人。
据初步审讯,此人知道的东西应该不少。
童继恩已经等不及了,老皇帝那事杨延宗得立即去处理了。
“你睡。”
他没说他去去就回,因为实在不知得多久。
杨延宗说着,已经站起,快步往外,外头的阿康阿照大铭等人已经重新整装完毕,牵马待命。
杨延宗刚跨出门槛,后头的苏瓷一掀被子跳下床,她追上来,“我也去!”
“我也一起去好不好?”
杨延宗回身:“你军医营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