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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狐疑道:“你怎么这么关心她?”
既然开口问,那就要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但陈夏望心弦还是被问得一紧。
“她……现在是我交心的朋友。”
这个解释倒还合理,谢兰恬便就此打住,没有多想。
“我们一块读书三年,彼此了解的不算多,也不算少。”谢兰恬缓缓说,“冬笙这个人的性格,我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家庭造成的。”
“她家具体怎么样,她没跟我细说,倒是和我说起她小学的一件事。”
林冬笙十岁那年,母亲去世,她被送回林石坤那边,也转学到新的小学,读四年级。
班里的同学早就混熟,有自己的小群体,林冬笙半道过去,加上自身性格问题,很难融入,她那会儿也没心情融入。
唯一说得上话的人便是同桌小佳。
林石坤开了新的厂子,忙得脚不沾地,完全忘了家里还有个女儿,需要吃穿用度。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就给一些钱,忘记给就忘了,林冬笙被饿着也不开口要,仿佛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一天周末,小佳邀请林冬笙去家里玩,林冬笙也不想待在家,便去了。
简陋堆满杂物的小单间,只用一块薄木板隔开两张床,这就是小佳的家。
两个小女孩坐在小床上聊天没一会儿,一个女人回来了,直径躺上大一点的床,吩咐小佳去买粉回来。
小佳接过钱,同林冬笙一块出门打粉。
一碗卤肉粉带回来,小佳装好在碗里,放好筷子,低头弯腰,规矩地将这碗粉递给女人。
谁知女人垂眼一看,脸瞬间拉下来:“你是不是偷吃?”
小佳慌乱:“我没有。”
“那肉怎么这么少?”女人猛地下床,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抄出锅铲。
小佳抱着头蹲在地上,全身发抖:“对不起,我错了,别打我……”
林冬笙看不下去:“阿姨,全程我都和她在一起,她没有偷吃,卤肉粉的肉就是这么少。”
女人不听,抬起锅铲就打下去,小佳的手指见了血。
林冬笙眼睛睁大,赶紧冲上去阻拦。
“就你还想管我们家的事?!”
女人一把将林冬笙推出门,接着“砰”一声巨响将门甩上。
林冬笙站在门外,清楚听到女人的打骂声和小佳的求饶哭泣声,她用力拍门:“我可以作证,她真的没有偷吃!”
破旧的居民房,隔音很差,邻居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嘟囔着:“男人在外打工,她就这样对自己女儿,不懂的还以为她是后妈呢。”
虎毒不食子,林冬笙也难以理解那个女人的做法,但她一想起林石坤,就又明白了。
当林冬笙发现那个女人不给钱让小佳吃早餐,她捏紧手,咬牙第一次开口向林石坤要钱。
林石坤冷笑:“现在才想起谁是你爸?”
他给的钱很少,每个星期给一次钱,只够她最基本的三餐,如果她不开口要,他就不给,以这种方式来削林冬笙身上的刺。
林冬笙算好钱,每天早上买好早餐带去学校给小佳吃,如果小佳问起,她就打算说自己在家吃过了,不过小佳没问,拿到东西就狼吞虎咽吃起来。
就这样持续一年。
班里的座位轮换,不是同桌,林冬笙也给小佳带早餐,后来她们偶然又凑成同桌,正临近期末考试。
小佳很怕考不好:“冬笙,考试你能不能给我看看?”
只是小学考试,所以不用单坐,就按平时的座位来考。
“不能。”林冬笙拒绝了,这是原则问题。
“可是我考不好的话,我就死定了,我会被她打死的。”
小佳又说:“那你能不能把要考的知识点列在这张纸上,我考前多背背。”
林冬笙答应了,认认真真写下可能会考的点。
只是没想到,考试那天,小佳作了弊,并且被老师当场抓到。
小佳指着林冬笙说:“是她传纸条给我的,但我没打算看。”
林冬笙错愕抬头。
老师教了班里学生很久,基本上清楚每个学生的字迹,他拿起纸条一看,上面确实是林冬笙的字迹,写得还很详尽。
“林冬笙,真是这样吗?”老师语气严厉。
小佳满眼哀求,林冬笙看她发抖的样子,想起她那天被女人打的狼狈模样,缓缓开口说:“是我抄好打算作弊,见老师过来,怕被发现,才丢给她的。”
老师将林冬笙的试卷收走,说:“你先去办公室等着,后面都不用考了,叫你家长来学校。”
林冬笙在办公室等得很晚,林石坤也没有来,根本联系不上。
她肚子痛得要死,老师见她身体不适,才放她走了。
林冬笙自己去医院,医生见她年纪太小,要让她叫监护人来,她实在打不通电话,腹部阵痛难忍,只好联系外公外婆。
外婆来了,医生先说一句:“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来医院看病?”
外婆面无表情,懒得多说。
医院给林冬笙看病,说了很多专业名词,林冬笙听不懂,只知道自己因为一年半不吃早餐,得了胃病。
林冬笙想起给出去的早餐,又想起小佳指着她的样子,几乎要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