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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恬:“是甘蔗。”
“这怎么和我在超市里见的不太一样。”
“它成熟以后就像了。”
谢兰恬再指地上种的各种菜,林冬笙都回答青菜。
“其实这是花生。”
林冬笙看着土地上绿油油的叶子:“……”
三轮车拐入一条凹凸不平的小土路,连人带车都颠簸得不行。
无固定点的行李箱滑来撞去,磕到林冬笙的背,她怕自己被颠出去,两手紧抓车边,被行李箱来回碰得有点烦了,头也没回,将行李箱往后推了推。
后来行李箱没再乱跑。
谢兰恬回头看了眼,见表弟两手固住食材,一只脚卡住行李箱的轮子。
*
谢兰恬的家在偏远的小山村里,好几户人家为一屯,有些屯离得近,有些离得远。
路上走走停停,村里人都互相认识,每每见到路边挑担的、放牛的、做农活的人,卢老爷子都会停下车,与对方闲聊几句,打声招呼。
几乎每个人都会问到林冬笙是谁,谢兰恬就在旁边解释是朋友来家里玩,然后对方会和林冬笙说上两句话,算是打过招呼。
年纪大的人不会说普通话,林冬笙又听不懂他们这的家乡话,谢兰恬在中间做个传话筒。
由此在路上消磨些许时间,到达目的地已是傍晚,橙红的余晖覆盖绿野山头。
三轮车停到院子里,林冬笙下车,看到三层楼高的自建房。
说是三层,实际应该算两层半,三楼只建到一半,而后堆放建房的工具和石沙,上面覆盖遮雨布。
楼房的外表还是水泥红砖,没有进行粉刷。
“我们这里简陋,比不得大城市的房子,你有什么需要就和我们说,千万别客气,我做菜还过得去,你看看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给你弄。”
卢蕙萍提起大小食材给林冬笙看。
林冬笙想起在学校谢兰恬拉着她去食堂抢红烧鱼,好不容易抢到一回,谢兰恬撇嘴说:“不好吃,还是我妈做的最好吃。”
林冬笙:“阿姨,红烧鱼可以吗?”
“可以,可以,”卢蕙萍笑了,“这可是我的拿手菜。”
卢蕙萍拎着菜,先进屋。
屋子门口大敞,原本悠闲卧在地上的大黄狗见人回来,飞快弹起跑掉。
到这,谢兰恬才想起一件事:“你怕狗吗?”
说完她又道:“不过你怕不怕都别担心,我家的狗叫旺八,它超怕人。”
林冬笙:“……?”
屋子里面倒是简单粉刷过一层白色,但没有电视机这类的大型家电,一楼没设有入住的房间,前后门敞开通风,客厅摆放圆木桌,用来吃饭,其他地方摆放椅凳或杂物。
“行李箱先放客厅,”谢兰恬说,“你坐这休息,晚点我们吃完饭再上楼。”
话音刚落,一个赤脚的胖男孩从楼上跑下来,走近就翻谢兰恬的包。
男孩大约小学三四年级的年纪,圆手圆脚,脸颊胖起的肉把眼睛挤成一条缝,他皮肤白嫩,但衣服很脏,像在地上滚过两圈。
“零食在阿妈那里,都准备吃饭,别吃零食了,一天不是玩就是吃,怎么弄得这么脏……”
谢兰恬还没念叨完,男孩就要跑去找卢蕙萍,被她一把逮住后领,“没看到有姐姐在这吗,懂不懂礼貌?还不知道叫人?”
男孩翻个白眼,看也没看林冬笙,随口敷衍喊了声,抬胳膊甩开谢兰恬的手,跑掉。
谢兰恬啧一声,“这是我弟谢杨杰,被我爸妈惯坏了。”
说完,她取来水果零食,放在林冬笙面前,“你先吃点,我去后面帮忙,也好快点开饭。”
卢老爷子将三轮车停在院子后,就去离家不远的榕树下,与其他老头下象棋。
经过一天的旅途奔波,一旦放松,全身筋骨肉都变沉变重,林冬笙靠坐木椅,她的前面是敞开的大门口,正对院子,身后隔了半面墙是饭桌,再往后的小门外划开一块区域做饭。
她手肘支在把手上,掌心托腮,被后小门那处的热闹吸引,于是侧过身子,扭头看去。
因为朋友的到来和家人的相聚,谢兰恬明显情绪高涨,话比平时还要多,谢杨杰还那里闹来闹去,又是要吃零食,又是要翻卢蕙萍的手机玩。
卢蕙萍做着菜,被烦得不行,让谢杨杰去一边别碍事。
只有那个令林冬笙印象比较深刻的少年,他一下车就自觉走去小后门,将那处的杂物收拾好,等卢蕙萍过来做菜就打下手帮忙,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
他做事细致认真,洗完菜又切好,按照卢蕙萍平常炒菜的顺序,将一道道菜的食材分别放到不同的碗里,排好顺序,葱姜蒜等配料也切好在砧板上,按照先后使用的顺序排放好。
卢蕙萍做菜,需要用到的东西,随手就能拿到,因为少年不是提前摆好在她的手边,就是在她伸手时,递去她需要用的东西。
那个少年,似乎很容易观察到别人的习惯,以及适应别人的习惯。
天渐渐暗下,后小门处的水泥墙上悬钉着的旧灯泡亮起,淡黄的灯光照得一地朦胧暗黄。
少年拿起末端长长的火钳,夹起炉里的蜂窝煤,将最下面燃尽的蜂窝煤取下,放置角落,再添一个新的放回炉中。
在这过程中,火光照亮他的半侧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