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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这顿饭吃的格外煎熬,她总觉得,梁嘉树的目光在似有若无地往这瞥着?李佳音和他说什么了?他怎么看自己?他此刻又怎么看自己?蹭同桌的好饭好菜吗?
然而,面对冯妈妈的热情她还不得不调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表达谢意。
“她还跟以前一样。”李佳音明显平静许多,她坐姿很文雅,两腿并着,吃相也很文雅,小口咀嚼,几乎不发出声音。
不等梁嘉树说话,她已经轻轻补充:“不过,这能理解,她毕竟没有爸爸家里没什么收入。”
话点到为止,李佳音不再往下说,而是观察了一下梁嘉树的反应。
梁嘉树没什么反应,他只是静静听完,不发一辞,抬头看了看李佳音,继续用餐。
第7章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周……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周天拨开鱼肉蘸了点汤汁,这么想着,手底的动作自然迟缓。
不过,她很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压了下去,有什么呢?如果梁嘉树因为别人的话就看扁自己的话,那么,这种男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周天不咸不淡往两人那投去最后一眼,认真回答起冯妈妈的问话来。
食堂这种地方,一般没什么帅哥出没,梁嘉树跟李佳音双双出现在这里后,下午就有了八卦。
他回学校时间不长,已经顶了校草的头衔。其实,高一刚开学那会儿,军训结束后不久,附中紧跟整出了什么四大美女,三大美男,这不稀奇,大概每个高中都会选出这么些人物,来点缀一下枯燥苦闷的中学生涯。
梁嘉树给一班同学的观感很复杂,他很陌生,至少表面看起来人是不好接近的,可是只要有人跑过去问题目,他却能表现出非常真诚的一面。对于普通学生来说,一个超级大学霸,愿意很温和地给同学们耐心讲题目,那么,他应该就不是高冷那一挂的。
可是梁嘉树依旧是不好接近的,因为他从来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话,如果没人找他,他也许一天都在沉默。
所以,八卦像暗自涌动的潮水,同学们只敢悄悄地传。
“方便把笔记借我看看吗?”李佳音抿下头发,她头发很长,背影尤其好看。
“我不知道附中的老师上课都给大家记了什么。”她微笑时不露牙齿,很淑女的样子,这在同龄女生中很少见。
梁嘉树瞳仁很黑,一抬头,那双乌沉沉的眼睛无故慑人,跟苍白的脸色对比太过明显,人就显得有些冷硬,带着忧郁的那种冷硬:
“不好意思,我缺了很多课,没打过笔记。”
李佳音丝毫没有被拒的尴尬,她冲他笑笑,从笔袋里拿出一支崭新的派克钢笔:
“那个,我对新环境不了解,可能还要多麻烦你。”
梁嘉树没动,他瞥过去一眼,淡声说:“不客气,你自己留用就好。”
李佳音看看他,轻声说:“你嫌不上档次吗?我知道你家庭条件很好,但一支钢笔你总能用到的吧?”
她放到他手边,强调说:“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梁嘉树没那么多话想说,顿了顿,把钢笔拿到手里,目光收回:“谢了。”
很自然的,视线在前面一个身影上逗留了片刻。阳光透窗,勾勒出少女略显单薄的纤细身影,她的脊背,像一条直线,永远那么挺,像从不会出错的优秀答题模板。
下午三节课,一晃而过,铃声响后学生们走出教学楼,如果站在高处看,你会发现黑压压的人头很快分作几股,流向各处,很像几年后大家的命运,总要各奔东西的。
每到下午放学,是周天家出摊的时候。
洗干净的小青菜和绿豆芽在春季里尤显清新,黎梅很爱干净,摊位不大,贵在整洁。生意受影响似乎就是那两天,现在,人又慢慢多起来,周天和眼熟的几位校友简单打了招呼,娴熟地接锅。
不知是卖出第几份时,周天留意到不远处有个爷爷一直在瞄她家的摊子,眼巴巴望着,但不靠近,她扭头看看小塑料盆里的鸡蛋,再转身时,没想到会再次看到结伴过来的梁嘉树和李佳音。
她微微一僵。
周天从没这么后悔过,怎么想起来给梁嘉树那十二块钱呢?是自己心太急了,该死该死,下次做事一定不能这么不冷静。
“妈,你来下。”她喊了句,黎梅正在问学生是要纯肉的烤肠还是玉米的,听周天喊她,忙应了一声。
“怎么了俏俏?”
“李佳音转附中来了,跟我一个班。”周天低声而迅速地说完这句话,黎梅便愣住了,好半晌,才讷讷说,“你别跟那孩子闹矛盾啊,可千万别,妈知道你这孩子有时候轴得很。”
周天一阵窒闷,她“嗯”了声,只觉得嘴巴异常干苦。
最不幸的是,那两人真的是朝自己家摊位来的,周天让妈妈不要主动搭话,去一边忙。
两人站在队伍最后,优哉游哉,周天抿了抿唇,脸上越发没表情。
队伍越来越短,周天知道梁嘉树在看她,李佳音在看她,她其实一直记得第一次帮妈妈出摊时的情形。
那么多双眼睛,人来人往,目光都往她身上砸,对,就是砸,周天总觉得那些目光有重量,有好奇,有轻视,甚至还有替她觉得丢人的。她不是不窘迫,十几岁的少女,谁不想衣食无忧地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谁又不想放学后抓住难得的闲暇和同学们一起吃饭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