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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的面庞带着血。他将长剑刺入她的胸膛,如丢弃一片破布般,将她扔在地上。
陆齐光无力地躺着,看到那为她写诗作赋的状元郎快步赶来。他如获至宝、双眸放光,将她的身子展平了,自怀中摸出一柄碧玉雕花匕首,生生掏出她一只眼、割破她半张面。
定远侯、状元郎、晋帝,都曾许下山盟海誓:为得长乐公主垂怜,埋魂销骨也甘愿。
好一个埋魂销骨!
分明是埋她的魂,销她的骨。
她痛!痛大梁百姓何辜,痛基业毁于一旦。
她恨!恨自己有眼无珠,恨自己泾渭不分。
只是,陆齐光弥留之时,一骑白马杀入乱军之围。
马上人身负银甲,奔至她的身边,刻入骨血似地,将她紧紧揉进怀中,双臂颤抖。
那是镇国公府的长子、大梁最年轻的小将军——牧怀之。
也是她从未舍予一眼的、以为他刻板无趣的人。
陆齐光不会忘记那种意识逐渐飘忽的感觉。
起初,她还能听清他对她剖白爱意、又止不住地诉说歉意,能感受他温热的泪坠在脸上,能发觉那清冷如竹的人方寸大乱、泣不成声,能看见他拔出佩剑刎向脖颈。
“有臣陪着殿下。”她听到他说,“这一世,下一世,每一世。”
而后,便是无穷的死寂。
及陆齐光再度恢复神智时,已重回她及笄立府之日。
此刻,不光她还活着,她的阿耶与阿娘还活着,元宝还活着,大梁的百姓都还活着,状元郎尚未夺魁,晋帝也还未提亲,唯有小侯爷已开始对她死缠烂打——所有的一切都有余地。
陆齐光回身,自元宝的手中捧过冰鉴,顺手便放在身旁的石桌上。
“天日昭昭。”她轻声。
既然上苍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此生定会明辨忠奸,将前世的恨与苦狠狠回击。
元宝不明就里:“殿下说什么呢?”
“没什么,不是要紧事。”陆齐光盈盈一笑,“元宝,帮我取纸笔来。”
元宝闻言,顿时委屈地轻嚷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殿下还有闲情逸致写字。”
“府邸的门槛都快被踏破啦!”她伸手,对着府门的方向遥遥一点,抱怨道,“一个二个全是来为殿下送乔迁之礼的,真要奴婢看,都不带什么好心呢。”
陆齐光扬眉,惊讶转瞬即逝。她半掩着面,很快又款款笑起来。
她以前从不曾听元宝这样说过。如今看来,连她身边的小婢也比她更会识人。
真不知道她上一世,到底是猪油蒙了心,还是狗血溅了眼。
“今日是我立府,还不准我写几个字呀?”陆齐光打趣道,“至于旁人,将他们打发走便是。”
元宝嘴巴一撅:“殿下在上京立府,可不比留居宫中。没了禁军的防备,他们纵是拿几张板凳、坐在府前等着见殿下一面,咱们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纵使嘴上不饶,元宝还是徐徐福礼,去为陆齐光取笔墨纸砚了。
元宝一走,周遭便倏然静下来。而陆齐光却仍处在与元宝拌嘴时的暖融氛围之中。
她自幼长于深宫,而大梁皇嗣不多,除她之外,唯有德妃所出长女与敏昭仪所出幼子。皇后怜惜女儿孤单,特选一位与她同龄的良家小女,赐名元宝,陪伴她左右。
元宝虽为侍婢,但精通琴棋书画,也对陆齐光忠心耿耿。
在大梁国破之时,她不顾自身安危,拉上陆齐光一同逃命。可两名弱女子手无寸铁,自然插翅难飞。陆齐光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元宝被定远侯的手下拽走。
如今,陆齐光手中重握机会,断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不过……
陆齐光甫一想起逃亡时屡遭背叛的经历,牧怀之的身影便会在眼前浮现出来。
委实说,她不大记得他的脸,只记得他染血的白衣。
垂死时的独眼视线,不足以令才俊环绕的陆齐光记住那张脸。
她确实在上一世对他毫不留心,只从旁人的议论中,听过他“玉面修罗”的名号,说是牧怀之其人清冷如竹、不近女色,逢人不打笑面,眉峰常挂霜雪。
陆齐光不明白,牧怀之怎么就爱上她了,甚至还在她死后追随她而去。
还没等陆齐光想清个中缘由,元宝已捧着文房四宝回来了。
她将冰鉴推往一边,在石桌上铺设好笔墨纸砚,便妥帖地为陆齐光研起墨来。
“殿下,您今日不大一样。”元宝低着头,将一支狼毫笔交到陆齐光手上,“您往常时候,眼中攒着光,是大梁最骄傲的女郎,可今日看着,倒忧心忡忡的。”
陆齐光一时未答,手执毛笔,若无其事地舔着墨。
“我嫌我往日待你不好。”她一壁写字,一壁将前世对元宝的愧疚说得半真半假,“日后,我定会待你更加好些,再为你寻个不错的人家,往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