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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无表情地点头,说好。
他留在这,确实没什么用。
就算谭季秋要拨通唐言桉的电话,他又能阻止什么。
他什么都阻止不了。
他没有资格。
就像当年,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了解到喜欢再到相爱。
而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远处,等他们需要与他的这份友谊时才能出现。
今天这个机会,谈纪书等得太久了。
久到他都做好了,孤苦一生的准备。
谈纪书垂眸,转身,往与二人相反的方向走远。
这一条路似乎很长,谈纪书感觉自己走了许久,都没能走到尽头。
几次三番想掏出口袋里的那半盒烟,最终都被他生生忍住了。
出来得太急,他连手机都忘了带,如果再染了一身烟味回去,言桉肯定会不喜欢。
为了遏制这个蠢蠢欲动的想法,谈纪书直接将那包烟扔进了路过的垃圾桶内。
谈纪书开车回到家时,唐言桉也刚回来。
俩人分别从两部电梯里一前一后走出来,视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电梯外,光线明亮。
照得谈纪书嘴角上的伤也愈发显眼。
“你脸上的伤?”唐言桉皱眉,“是被人打了?”
“你出门去了?”谈纪书瞥了眼她身后将将合上的电梯,反问道。
“嗯,莫听约我。”唐言桉简单解释了下,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他唇角的伤,“谁打的?你报警了吗?”
虽然现在当街抢劫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低,但唐言桉还是没忍住往这方面想。
“不小心碰到的。”谈纪书撒谎道,“太晚了,回家吧。”
不小心碰到。
唐言桉再次瞥了一眼,明显不太信。
不过她倒也没继续问,好在出门前,她翻来覆去找钥匙的时候,很巧地摸到了医药箱所在的位置。
唐言桉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来,直接拽着要回房间的人往客厅的方向走。
“伤成这样,不涂药怎么行。”唐言桉松开拉着他袖口的手,指了指沙发说,“你坐下,我帮你涂。”
“好。”谈纪书眸光愣住,慢半拍地坐下。
唐言桉打开医药箱,撕开棉签,然后对他说:“你往前面来点。”
谈纪书眼睫微微颤着,然后身体往前倾。
唐言桉拿起棉签帮他嘴角上的伤消毒、擦药。
丝丝凉凉的痛感刺着谈纪书的神经认知,他悄悄抬起眸,望着女人被灯光柔和的侧脸。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过,他仿佛听到了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太安静了。
谈纪书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在紧张。
干涸了许久的灵魂突然有一天拥有了源源不断的甘泉,这让他如何不惶恐。
他笨拙地将其纳入自己的世界,却又怕对方离自己而去。
谈纪书觉得自己很像那些悄悄潜入别人家中,行偷盗之事的贼人。
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得来的。
经不起考验、经不起怀疑和猜忌。
去酒吧见谭季秋之前,他就想如果唐言桉知道这一切后,会不会就要和他离婚。
谈纪书其实挺怕谭季秋会真给唐言桉打电话。
他很怕她知道自己内心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惦记兄弟的女朋友,这样离经叛道的事,他做了十年。
可等一朝付出行动后,却又开始瞻前顾后。
谈纪书想,有了这种心思的人,实在光明磊落不起来,他如今走的每一步都带着算计。
唐言桉帮他上好药,发现他似乎在走神,于是道:“烟瘾犯了?”
谈纪书迅速回神,他垂下眼睑,掩下眸中情绪,否认:“我不抽烟。”
唐言桉将剩余的药和没用完的棉签放回药箱中,在听到谈纪书的否认后,笑了笑:“你骗不了我,以前没少抽吧。”
他手上下意识的小动作以及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是骗不了人的。
这些,唐言桉曾经都在谭季秋身上看到过。
那时候他正值事业上升期,压力很大,于是就染了烟瘾,又因为怕她知道了生气,所以每回都是在外面抽完再去孟越家换套干净衣服才敢回来。
唐言桉用的是肯定句。
这让谈纪书慌了神,他也顾不得脸上有伤,急道:“我已经戒了,只是——”
“只是最近又开始抽起来了,对不对?”唐言桉替他把话说完,顺便合上药箱。
“如果你介意,我以后不会了。”谈纪书既害怕又期盼,既然她发现了,那会不会像以前管谭季秋一样管着自己呢。
谈纪书在心底卑劣地想。
结果她却说:“我不介意,不过我始终觉得抽烟对身体不好,释放压力还有其他的方式,你可以尝试换一种。”
怕他生气,唐言桉说到一半,又换了一副语气:“如果实在想抽,最好定好一天的量,不要抽得太狠了。”
她没有像管谭季秋那样管着他。
谈纪书内心说不上很失落,更多的是习惯了。
他早已习惯了次次没有回应。
只是如今突然一次性得到了太多,心思难免更贪了些,突然就想要得到更多。
可现实和想象终究有着不小的差距,巨大的落差让他心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