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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萱甚至还以为, 是不是自己洗芫荽没洗干净, 食客吃出了泥来, 所以不乐意上门了,后来也证明了是她胡思乱想。
    晓珠冥思苦想也找不出问题来, 只好归结于天气转暖了, 大家不再爱喝羊肉汤了, 这种情况也没有其他办法,她便试着再做些新的花样出来。
    冬天柚子多, 曲娘子搜集了好些柚子皮,加白糖,用来做果味饮子。因着量大,曲娘子一时忙不过来,晓珠又清闲得紧,没事儿便帮她切柚子皮。
    曲娘子是个热心人,一面看晓珠动作麻利,一边打趣儿她:“晓珠妹子,你看你,生得又美,品行又好,手脚又麻利,若是我家儿子再大个五六岁……”
    晓珠也不害羞了,倒想起前段时间秦嬷嬷死活要安排给她相亲,她拗不过,答应说看看,只不知后来怎么没了下文了。
    二人手上都没停,一个絮絮叨叨说如果自己儿子大几岁,与晓珠做了一家人,该是如何美滋味,另一个一门心思想着秦嬷嬷如何偃旗息鼓了。
    当此时,一个中年汉子牵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往这边来了。那汉子憨憨的,面色黢黑,看起像是东城郊的罗铁匠。
    他在晓珠店门口吆喝道:“有人吗?我要买炸蘑菇。”
    他手里牵着的小姑娘也奶声奶气地说:“有人吗?我爹要给我买炸蘑菇。”
    晓珠与曲娘子两个听了,都莞尔一笑。晓珠应了一声,正预备用巾子擦了手就过去,不知哪里来的一道声音,喊得十分响脆:
    “这不要脸狐狸精的门也有人敢上啊,罗铁匠,你自己来倒也罢了,怎的把你女儿也带来的?”
    罗铁匠一听,脸憋得越发黑了,却说不出半个字来,拉着女儿赶忙走了。那小姑娘犹自不知道,恁恁地问:“爹爹,狐狸精是什么呀?我们怎么走了,炸蘑菇还没买呢?”
    罗铁匠听着这话,黑着脸一语不发,飞快地走了。
    曲娘子和晓珠这才反应过来,走出来一看,外面已经围了几个人了,对着晓珠的铺子指指点点的,脸上还带着或暧昧或鄙夷的神情。
    而晓珠的店门口,竟然摆着一只破鞋,鞋子是缎面儿的,还绣着花,可惜破了个大洞,还脏得很,一看就是不知多少人踩过的。
    晓珠先是愣了一愣,待明白了那层用意,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竟然没涌出眼泪来,倒是冷静地想:过往乱传的人倒也不少,未见得有人直接这样找上门儿来的。
    曲娘子反应更大,捡起那只破鞋,抡起胳膊一扔,几乎扔出了八丈远,接着,撸起袖子,叉着手破口大骂:
    “谁?哪个敢做不敢当的贼囚根、小娼妇?窝在地底下,见不得光的老鼠子,只敢欺负我妹子,有本事来跟我曲娘子真刀真枪的吵上一场!”
    本是大早上的,没几个人,曲娘子这一闹,闹得看热闹的人渐渐凑了过来。不过,他们也不知这人在骂些什么,只听出来,她是在为晓珠出气。
    晓珠起先也觉受辱而些微有些气愤,现在曲娘子这阵仗,惹得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却着实令她有些尴尬了。
    曲娘子在气头上,拉也拉不住,连珠炮的一串,早把那个丢鞋的人骂下十八层地狱去了。
    晓珠无法,只得自己默默回了铺子,往柜台后一坐,心里难受得紧,却是一滴眼泪也滴不出来。
    她长得美,又在沈府待了几年,受这些风言风语已经好些次了,这时候也不比往此难过了,脑子清醒着,仔仔细细去想是谁在害她。
    与此同时,县衙里,冬青站在裴屹舟身侧,一副犹犹豫豫张不开口的样子。
    裴屹舟不耐道:“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冬青嗫嚅道:“近来时局动荡,大人忧心朝政,可能没注意到,城里的乞丐穿得比以前好了些,还有银子买酒了。”
    “哦?”裴屹舟抬头,深深看了冬青一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近来朝廷争斗云波诡谲,既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也是全身动而发丝颤。冬青这么说,听在裴屹舟耳里,自然以为是小城里混入了什么奸细之类的。
    冬青看他目光幽深,知道他是想岔了,忙道:“大人想多了,不是朝廷的事儿,是晓珠……那些乞丐都在传……传一些对晓珠不利的话。”
    裴屹舟蹙眉,不用问他也知道,那些人能泼些什么脏水,无非就是一责她貌美、二责她出身沈府。
    如果一个、两个传谣言,那是他们自己长了长舌,嘴贱,可若是一群人一波接一波地传,那一定是有人兴风作浪了。
    由来是:谣言猛于虎,杀人不见血,被这些无稽之谈逼得劳心伤肺、郁郁终生,乃至于绝望自戕的人,不知有多少。
    裴屹舟的眉毛越拧越深,对冬青道:“你和高捕头一块儿去,抓几个乞丐来问问。”
    冬青要的就是这句话,行了个礼,颠颠儿地跑了。
    天色晚了,东市的人也散了大半。“义愤填膺”的曲娘子已让她儿子拉回了家去,饮子铺也匆匆忙忙地关了。
    晓珠发了半晌愣,想明白了一些事儿,也站起身来,欲要打烊。将将把木门关了半扇,一道人影就闯了进来。
    裴屹舟四处打量了一圈儿,尤其在装羊肉汤的罐子上多看了几眼,温和笑道:“掌柜的,来碗羊汤。”
    晓珠吓了一跳,磕磕绊绊道:“大人,你……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