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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帮沈姝将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没什么温度的手指极轻地划过她的面颊。
    沈姝面不改色地答:“前几日做了个梦。”
    温桓漆黑的眸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很冷吗?你的手好像在抖。”
    沈姝:“!”
    温桓笑了笑:“你想好了吗?”
    “什么?”
    “和我成亲。”温桓抬起头, 暖融融的日光落在他的侧脸,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暖意, 他的胸腔也躁动不安起来。
    “或者,百年之后我们葬在一起也可以。”
    在温桓的认知中,这两者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温桓, ”沈姝被他逗笑了, “姻缘不是只为了同穴而眠。”
    温桓有些遗憾地垂眸:“是吗?”
    那么,要怎样做,才能得到同她的姻缘?
    自记事以来,温桓便再也没有生出过这样难以抑制的渴求了。
    无论是姻缘还是什么,他想和沈姝生出羁绊,能够将她留下来的羁绊。
    温桓皱了皱眉, 这着实有些难到他了。
    沈姝看着温桓的神色,觉得不能放任他继续想下去了,否则不知道他要生出什么吓人的想法。
    她拉了拉温桓的衣袖:“我们该走了。”
    很快, 她把手收了回去, 嫩生生的手指缩进宽大的衣袖中,一点都没有露出来。
    温桓抿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沈姝惆怅地望着温桓, 怎么又不开心了啊。
    她蹲下来,拾了一团雪, 放在掌心捏了捏。
    一只四不像的兔子被碰到温桓面前,沈姝笑吟吟地说:“你看它...”
    温桓没看兔子,而是握住面前的手指, 含在齿间咬了一口,沈姝指尖薄薄的雪都覆在了他的唇上。
    她轻啊了一声,颊边涨得通红,缩回手,带着恼意瞪温桓。
    四不像的兔子掉到雪中,滚了一圈,与周围的雪融在一处了。
    温桓唇上沾的雪粒很快化开,变成潋滟水光。
    沈姝往后退了一步,顿了顿,又退了一步。
    温桓轻轻开口:“躲什么?”
    两人虽然仍旧并肩走,中间却隔了两三个人的距离。
    过了好久,沈姝才道:“方才你过去前,顾氏同我讲了一些事。”
    温桓握着沈姝的手腕,将她朝自己的方向扯了扯。
    沈姝想要挣开,温桓垂眸,目光落在她缩进衣袖的手上。
    在这威胁意味十足的举动下,沈姝抿了抿唇,没有再动。
    温桓愉悦地弯了弯唇角,漆黑瞳仁中映出些许昳丽光彩。
    “然后呢?”他很有耐心地问。
    其实温桓对于顾氏的事没有半分兴趣,他只是喜欢沈姝讲故事的样子。她每次开口时,眉眼都生动极了。
    “她说,你不喜欢吃太甜腻的东西,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时,总是会盘膝在屋檐下坐一会儿。”
    十余年过去,温桓的喜好,顾氏依旧清清楚楚地记得。
    温桓轻轻偏头,头顶的发带被风吹得晃了晃。
    “还有,”沈姝轻声说,“她听说你身边终于有了朋友,挺开心的。”
    人其实是最矛盾的,顾氏对温桓的恐惧是真的,因为心中的恐惧,她选择了背叛和抛弃。可她终究照看了温桓七年,这七年中的情谊也不是虚假的,虽然离开,心中还是盼望温桓能过得好一些。
    “顾氏为她自己打算,这没有错。”温桓拢了拢衣袖。
    沈姝发现,他再没有称呼过乳母两字。
    “那日,你是为了顾氏吗?”
    那年顾氏二十多岁,青春正好的年岁,眉眼生得楚楚可爱,带着个七岁的小孩子下山,或许那位泼皮动了歹念。
    温桓要笑不笑:“或许吧。”
    “你可真勇敢啊。”
    温桓的面上生出轻微的诧异,似乎从没有人这样想过。
    沈姝想的总是与旁人有些不同。
    他垂下眼眸,按了按胸腔的位置,在那里,心脏跳动得快极了。
    “有点奇怪。”他低声说。
    *
    回到明珠阁,卫让迎了上来:“见过你的乳母了?”
    温桓点头,眉心很快皱了起来。
    就在方才这个间隙,他的兔子似乎走了。
    温桓不悦地看了卫让一眼。
    卫让摸了摸鼻子,全然不知道温桓的反常是从何而来。
    “我先前同你说过,南巫族并没有拿到真正的鲁班书。”温桓淡淡开口。
    卫让点头:“顾氏知道鲁班书的下落?”
    “她下山多年,怎会知道?”温桓摩挲着手中的茶盏,“不过,我的母亲似乎对鲁班书有些兴趣。”
    他偏头思索了一会儿:“明日着人去一趟小和山,挖开收骨之处,看一看有没有人动过那些骸骨。”
    卫让愕然张口:“这有些不恭敬吧。”
    “不恭敬?”温桓极轻地笑了一声,“如果介怀,他们晚上可以找我叙旧。”
    卫让:“...”
    他忍不住问:“你要查这个做什么?”
    温桓的眸光漆黑幽深:“我的母亲有个毕生的愿望,就是得到我的父亲,即便生时不能,得知父亲的死讯,她也定然会找寻他的骸骨。”
    想起温桓父母的那段纠葛,卫让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
    以杜烟的性子,的确能办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