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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从小把她带大的奶妈新近过世后,竟再没有一个合衬她心意的,总是三天两头地换人,把郑先生和郑太太急坏了。
他们只有这样一位千金,又是中年得子,对郑小姐是百般呵宠,唯有依她。这日,郑小姐又把一位妈子给弄跑了,郑先生本想摆出做父亲的威严,但郑小姐小嘴一瘪,他就心软了。无法,只得再找。
也是天佑郑小姐,没几日,一位容貌美丽尤其年轻的女子应聘来了,看她手脚动作利落,又在那利落之上生出一股风姿,根本不像等闲之辈,一问之下,那女子便说自己本是闺秀中人,与丈夫新婚没多久,丈夫就上了战场并阵亡,她是实在没有生路了才出来做事。问她名字,她只说,叫她张嫂就好。郑先生和郑太太对着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总觉得张嫂两个字与她不配。但她坚持,也就暂且叫她张嫂。郑小姐一见张嫂就服帖,也不知是慑于张嫂的美丽还是别的,总之,郑小姐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乖巧来。于是就将张嫂留用下来。马上就要十一月了,在年底之前把这样一件大事解决了,郑先生和郑太太都很欢喜。
郑小姐有了张嫂后,成日与之黏在一起。张嫂声音很好听,郑小姐就央着她唱歌。但张嫂说什么都不唱。郑小姐使出惯用的哭闹之法,却对张嫂无效。非但无效,张嫂在板起脸来时,有一种威仪,使得郑小姐立即不敢再哭。
张嫂说:“歆小姐,我给你念诗可好?”
“什么诗?”
“关雎。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郑小姐还未上学,也只念过三字经,因问:“是什么意思?”
“雎鸠呢,就是水鸟。关关呢,是在说水鸟的叫声。水鸟呢,是一雌一雄,一块儿在叫。这种一块儿叫的声音,就像是关关、关关似的。”
正说着,郑太太来了,道:“张嫂,歆歆还小,你怎么给她说这样的诗句呢?”
“哦。太太,对不起,是我糊涂了。”张嫂便不说了。但郑小姐还要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歆歆,妈妈同张嫂说几句话,你先外头玩去。”
“我不去!”
“歆小姐,快去看看,那对粉蝶还在不在原来的那朵花儿上了?”
郑小姐开心地跑了。郑太太叹息道:“张嫂,我知道你年轻丧夫,心里难过,总不免要想到那些事情上。但总不好影响了歆歆,她七岁,哪里是听关雎的年纪?往后可要千万注意呀。”
“是,太太。”张嫂白瓷样的脸上,平静无波。
郑太太端详,只觉可惜。又要说及正事:“对了张嫂,我来找你是有旁的事。过几日,家里要设宴的,听你说过对江南菜色也颇在行,想请你做一桌子菜来。实不相瞒,原本家里用的厨子被挖了角,还没找着好的,不过平时能对付,宴客是不行的。请你做菜也是冒险,但也想试试看。实在不行,我们就到饭馆里去吃——但总不是待客之道,远客连家门都不进……”
张嫂说:“原是这个事。放心吧,太太。我稍后开出菜单来,若是满意,明日我就备好材料做一回,若是您和先生满意,就按那样办。”
“真的?太好了!张嫂,你真好!怪道歆歆喜欢你,对你服服帖帖的呢!——客人多是南方的,喜欢吃甜的。张嫂,倒没问过,你是哪里人?”
“……我,我也是南方人。”
“那就好,那么甜口这个事情,自是不用多说,本来江南也吃得甜些。”
郑小姐喊着跑来:“张嫂,张嫂,蝶儿不见了!”
郑太太起身:“那么,张嫂,托赖你。”
郑小姐扑进张嫂怀里:“张嫂,你真香啊!”
“那只是肥皂味,歆小姐。”
“什么肥皂?我也要,张嫂,可以给我么?”
“不行呢,歆小姐,世界上,只有这样一块。”
张嫂很快就写了菜单,竟是比郑先生和郑太太想得还要丰富的菜色。有些菜品是头回见,以往的江南大厨都从没有做过。郑先生期待极了,即命家人明早陪同张嫂去采买食材。家人早就听闻这位张嫂,远远窥见过她的风姿,一直不得接近,因此听此差事,热情地应了。
郑小姐还在睡着时,张嫂就动身了。她挽着一个髻,脂粉不施,身上也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可却美得不可方物。张嫂没有什么表情,笑也只是微微的,她似乎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气质。家人们知道她年轻轻没了男人,大约是一时的心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