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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离他,他把住自己,凝液不小心喷在她腿侧。她随手抓起脱在床上的他的睡衣来擦干净了。
她趴在他身边,轻柔地抚摸他的脸,小声问:“累了么?”
原来多年前那个夜里,多年后的今天,他都错了,直至这时,他才了悟,不是无关喜欢和爱,那些令人不愉快的欢爱,是因为还不够,不够放低自己,不够破釜沉舟。
他忽而浮上一个苦涩的笑容,暗哑的嗓音,寂寥的话语:“新婚快乐,甜辣椒小姐。”
他们大错特错,可他们都已经不能回头了。这一夜过去之后,天亮之后,六点之后,该怎么办,只有深浅长短的呻吟在回答。
0023 乘龙之夜(3)
中夜,终于停歇。身体的疲劳加重了思绪的混沌,张副官闭着眼,耳边模糊传来歌声。是不曾听过的调子,悠扬,旷远,从歌声里仿佛能望见无边的大地。
甜辣椒转了个身,把手臂放在薄被之外。“嗳,他们都想听我唱,我偏不唱,这会儿我唱了,你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原来是她在唱。
“你唱的是什么?好听,但好陌生。”
“我也不知道,这调子一直藏在我脑袋里,我从不对人唱,我觉得这似乎是我襁褓之中的记忆。听着很荒唐吧?”
他的手臂揽住她的身子,沉沉道:“不荒唐,我信呢。”
夜已安静,被里多暖。世上一切,幸福愿望,一切温暖,全都予你。一束百合,一束玫瑰,等你睡醒,全都给你。
他不自主,也想起了遥远的歌谣。
“还有更荒唐的呢,小的时候,我认了花草做父母。像你这样能够有条件留洋的少爷,大抵是不会懂。那时候我听说,有一种叫‘并蒂莲’,又有一种叫‘夫妻蕙’,不知中了什么邪,我认定了那准是我父母转生了。莲在水中,我取不到,然而蕙在地里,就能得了。但谁也没见过夫妻蕙,自然么,那是小说里编排的,可我才几岁,哪里会懂?不练功的时候,我就在地里找那夫妻蕙,一天我见一株无名植物,一茎开出两头花。我欣喜极了,觉得那定然是夫妻蕙,是我的父母托生的呢。”说到这里,她轻笑起来,“我把那株植物放在跟前,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我终于找着我的父母了。”
他紧了紧手臂,将她圈进了怀中,无声地吻她的头发。
“我把那株植物藏在口袋里,植物清香,总围绕着我。我见着师父与他女儿,我都不嫉妒了,我也有父母疼呢。”
可是她真傻啊,假的就是假的,那株植物离开了土壤,没过几天就死去了。她看着蔫枯的植物,连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张副官,你知道么?我不会哭了。遇着什么事,我都只是笑。”说罢她又笑了,“我怎么说起这些来了,几点了?睡一会儿吧,我就要走了。”
他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甜辣椒以为他是睡了,这一天,他大概是最累的那一个。天色已经渐渐明晰,像是过了三点了。她很想睡,无奈怎么都睡不着。她动了动,想下床去喝口水,却突然被他抱紧了。
“怎么,你没有睡?”
“昨天,是我的生日。谢谢你,让我看见你的眼泪。”
“生日?”她转过来,拂开他的额发,“那你怎么不说?还有,我什么时候哭了?”她亲吻他的脸颊,将脸靠在他颈项,他清爽的皂香钻进鼻息,“原来你是初夏生的孩子,生日快乐,张副官。”
“你是没有哭,可我看见你的眼泪了。”
这世间各有欢欣,也各有苦楚,遇见一起笑的人不容易,遇见一起哭的也不容易,可最难的,是遇见那个看穿你笑容背后的眼泪的人。
然而她已经结婚了。
五点多钟,他们起身,匆匆洗漱,在飒爽的晨露中,安静地往外走。街坊妇人早起做粥,从窗口看见张先生同一位小姐走过,以为花了眼。她悄悄追看,果真是个婀娜的女子。随即感叹,怪道看不上她的侄女,原来早已有了人。还骗她说长官不允许。她就说么,长官自己娶亲娶得风风火火,哪有不让手下人点灯的道理。
公馆守卫见清早有车来,认得那是张副官,例行到车边检查,却见后座车窗的黑帘子拉起。
“张副官,这是?”
“搬来一盆兰花,兰花娇嫩,怕见光。”
守卫略略朝帘子隙缝里瞧,果见后座摆着一盆花,即放行。车子一路往里,甜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