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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丝绸,那柔糯的触感,又不似丝绸,是肌肤,是女子的肌肤。丝裙不知怎么堆到了肋间,两条细细的带子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一阵晃动,晃动,晃动间,握住了什么软得不可思议的……闭起的双眼,施加力道的小手,手就压在他手背上,又压下去,那片柔软又塌下去、塌下去,她的手在转圈。
谁叹息了一声。
他的掌心干燥,经过了一颗坚硬的似樱桃般的阻挡,红色的,又是红色的,红色在旋转。华尔兹在旋转。女同学在旋转。甜辣椒十只涂着蔻丹的脚趾在旋转。继续往下,突然陷下去,他被什么瘙痒了手指。他不知道是什么。脑子只是发胀,发胀,发胀。谁又在笑了,他觉得心脏好痛,下个月初八,他得快些去才好,得快些,可是,可是,他走不了。
下个月初八。
他的指尖又转起来,她抵着他的手指尖转动起来,是什么,是夜露,湿淋淋的,又是她脚底那些伤口,涂上白药膏,滑腻腻的。湿淋淋,滑腻腻。旋转个不停。她的手忽然狠狠抓紧了他,人也绷紧起来,喉间发出干涩的急喘,与之相反,雨越下越大,万事万物都被淋了个透,湿透了,湿透了,他也被淋湿了。忽然一串长如风铃音的吟哦,他想,风铃怎么又响了,忽地又止住了,所有的东西都停下来了。只有他的思绪还在旋转。
甜辣椒已不在张副官怀里,她在帐幔之后的洗手间里,水声起,这却与刚才的水声不一样了。张副官如同大梦一场,只有手还在轻颤。水声渐弱,甜辣椒裹起了晨袍,把腰带束紧了,扔过来一块湿毛巾,张副官下意识接住了,这时才觉手指尖黏糊糊的。
甜辣椒冷眼里瞧他失魂落魄、如坠雾里,说道:“你大可以告诉将军去,我无所谓。”
张副官不语。
“你就告诉他,是我说的:‘少有男人懂得怎么体贴照顾女人,可女人不是东西,是人呢。你舒服了,我却不舒服。不纾解了,只觉不公平。所以借你的人一用,只当是将军的分身了。’”
张副官擦了手,把毛巾叠得四四方方,放在床头柜上,人缓缓站起。可他身上却胀痛得厉害,额角里全是汗。双脚都在打颤。他听见甜辣椒的声音,胀痛的却更胀痛。张副官慢慢找回了七魂六魄,道:“甜小姐,您哪里不舒服,要找医生么?”
甜辣椒盯着他看,随即说:“已医好了。”
会客厅里忽而又有了风铃声,张副官一激灵,听着像是小月季回来了,打开的门里溜进的门弄响了风铃,他急道:“那我、那我先走了。”
“张副官。”甜辣椒叫他。
他猛地停下,身子犹在晃。
“这件事情,也并着那单子上的东西一起,需要你记牢了,往后少不得要你多出力的。”
他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匆匆跑走,经过小月季时,都忘记打招呼。小月季探头到甜辣椒房里,说:“呀,姐姐起了?张副官从你房里出来么?怎么那般模样?”又见一地狼藉,以为是甜辣椒和张副官发生争执,又想那张副官该是不敢的,正疑惑间,却听甜辣椒感叹道:“原来还是个簇簇新的,竟然,竟然。”
0011 季末台风(2)
天晓得甜辣椒随口说的“下个月初八”,还真成了婚礼的正日。最后一新一旧两家店铺共同承办,老的有经验能控场不出错,新的有奇思更年轻博眼球。吴将军总之没有意见,也不过是担心那天会不会下雨罢了。但不论那天下不下雨,该准备的现在也要准备起来了,自然是张副官负责,他领人到将军公馆看草坪,但敲细节时他也诸多不知,幸好有管家在,与人一一商定,宴会厅多高多大如何布置灯光怎么排线、婚宴定什么菜单里面晚宴吃什么外面冷餐吃什么、草坪多宽多广什么时候进行修剪正合适、不下雨怎么办下雨怎么办……总之是张副官这个年轻人绝对想不到的细节之处。在这段时间里,他到甜辣椒处的时间变短,只在婚礼筹备有实质性进展后才会报告,自那个狂风大作的昏暗午后,他们没有再独处过。而这段时间他忙前跑后,也十分辛苦,天气渐渐热了,说要来的台风也没有来,只是擦着过去了。不过听说这样反而会容易有回马枪,又或勾个新的台风来。这天本要弄草坪的,忽然就下雨了,那雨一下,什么也做不成,将军不在公馆,好像是去同甜辣椒买钻戒、订婚纱去了,管家提议领人先去看菜单酒单,张副官左右无事,就回了乘龙里。
他淋到些雨,怕感冒,赶紧洗个热水澡,又冲了药喝,换上干净衣服坐下休息。雨把他南窗台上一盆花都给浇透了。此后又淅淅沥沥,有一阵没一阵地下。张副官取出樟木盒,看了几封旧信。又从盒里取出一枚太阳和一枚月亮胸针,摆在掌中轻轻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