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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他了吧?何以至此呢?”
甜辣椒道:“你怎么知道我便宜了他?”
小月季说:“我虽然笨,但给我时间细想,也还是能想出个子丑寅卯来的。姐姐不让我铺床叠被,也不让我伺候穿衣,早先还洗了澡,扑了香粉……姐姐,将军有时也不见得有这样待遇。”
甜辣椒却笑开了,笑得眼里晶晶亮亮,半晌才能言语:“叫你坐在外面等着,你就在想这些呢?怕不是独自演了一出孽海记,是色空思凡呢?”
“姐姐!”小月季红了脸,“我是为着姐姐担心,万一叫将军知道了,岂不是白白落了个罪?”
“你我不说,将军他又怎会知道?”甜辣椒见小月季是真的担了心,脸上又白又红,安抚她道,“月儿,别担心,我都有数。一个人堪不堪用,得试的。男人尤其歹毒,不以本性试他,怎么能窥见他品质一二呢?以往你总听过,‘天将降大任’那话吧?我这就是先苦其心志,看他顶不顶得住,又或顶不住,他会怎么反应,有没有露出乖戾来?会不会推脱了责任?这桩桩件件,于我而言,这么试,是最好的。”
小月季道:“这么说,姐姐并不信任他呢。”
“你跟一个人只见了两面,能信任他到哪里去?更何况,他本就是那边的人。须得更加谨慎呢。”
“既如此,姐姐此后还要劳其筋骨吗?”
甜辣椒站起来,袅袅伸个懒腰,又解开一颗盘扣,道:“放段牡丹亭来听听。我再眯一会儿。”
小月季拣出唱片,道:“这里有几折,姐姐要听哪一出?”
“随你。”
唱针落下,小月季拉起窗帘,房里暗了下来,唱盘里的声音便有些如梦似幻了,甜辣椒很快就半睡了过去,思绪却还有一点点清醒的,听见那头唱着“情根一点是无生债”……
张副官那天下午什么事也没做,只是照着甜辣椒开的单子,满城采买。单子写得琐碎,品类繁多。一时是城北的咖啡汽水、一时又是城东的珍仁堂的制黄精、到城西的食品商店买香肉松和华山松子时,都只剩了一点,最后到城南的妇女商品店买蔻丹、手帕、丝袜等细小之物时,他已满头大汗,商店里的售货员十足将他当做了个妻管严。傍晚,张副官终于回了乘龙里,才回家歇了歇,又想起那高跟鞋还没有去取,洗了把脸又赶忙地去了,他记起那鞋匠睡得极早。
幸好,鞋匠为的等他,还没关张。见了张副官,弯腰打帘去后面把鞋给取来了:“大人,您看看,这皮面子是很好的,已上过了油,用的还是我这里唯一一盒进口油。后跟也弄干净的了,只是大人,这里——”鞋匠指着右脚鞋跟处,“这里,看见没有?应该是硌到了石子了,磕碰掉一点,得补一补才好。”
张副官凑眼去看,那如玉如意一样剔透的鞋跟上果然一个疤,便是美玉有瑕,他道:“这可怎么补呢?”
鞋匠道:“补的话也容易,材料贴上去细细打磨就好,本来鞋跟是没断的,只是面上不好看。特地留着没有补,就是想问问大人,这里用什么材料才好呢?”
张副官犯了难,道:“我不太懂的,本该用什么呢?”
“哝,普通材料是有的,选个颜色差不多的就看不出了。只是我看大人这鞋不是普通货,不敢拿这些东西随意往上贴啊。”鞋匠拿出铁皮盒,里头摆着些塑料的或者张副官也认不出的材质,但放在甜辣椒的鞋子旁,确实不太契合的。
张副官盯着那鞋跟看,思来想去的。不然就先不补,明天再去问过她?可又想着她说明日要鞋子一起带去的,如果没有弄好,她定然又会笑话他,补是今天一定要补好的;可拿什么补呢?差不多颜色的又不能跌了份的材料,这一时到哪里去找?
张副官突然想起甜辣椒那间典雅厚重的会客厅来,又想着她卧室里轻轻盈盈但还不忘放置大红木柜,知道她还是爱那些传统的贵重物的,便有了个想法,因问道:“金子可以么?”
鞋匠一惊:“什么?”
“黄金,金子,可以贴得住么?”
“金子最为软,当然贴得住。只是大人,这金子补在鞋跟上么?一来太贵重不值当,二来这颜色也对不上啊。”鞋匠暗自思忖,原来这世上真有人有钱到把金子都当土踩着呢。
“贵重倒不妨,这原是我长官太太的鞋,多贵重都受得的。颜色么,我看这鞋跟像玉如意,金镶玉金镶玉,古已有之,想必是好看的。既然可以用金子,且等等我。”张副官说着便往家赶,进到房里打开了床边柜,拿出一个樟木盒,里头他父母亲的遗物,其中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