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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现出昨晚的种种,讨好地笑:“谢先生不是人,那是神啊!本大人一见谢先生这样清风朗月的人,便觉得此人只能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是赤裸裸的谪仙。”
谢林安是夏知秋师爷,唤他“公子”太生疏,唤他“师爷”好似我在耍官威,于是凑个亲近之意,喊一句“先生”。
听她一番夸赞,谢林安还没个好脸色,他皱眉,问夏知秋:“‘赤裸裸’是何意?”
许是觉得这个词太孟浪,又赤条条又裸着身子的,他不适极了,脸色也逐渐变黑。
夏知秋被他突然的追问,搞得慌了手脚,嘟囔:“这是家乡话,是夸你的,讲你是实打实的神仙男子,清风道骨,真的。”
谢林安懒得同她扯皮,他睥了夏知秋一眼,道:“不是有事要做吗?夏大人快换一身衣裳,去县衙大堂吧。”
他每提一句“换衣裳”,便是在夏知秋的心口戳刀,她总怕他下一句话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来。
赵金石见夏知秋奉承谢林安的模样,很是奇怪,趁人走后,拉住她,问:“夏大人,你是有什么把柄在谢先生手上吗?咋这么怕他?”
夏知秋清了清嗓子,道:“我这叫体恤下属,你懂不?不懂就学着点儿。”
“哦。”赵金石后知后觉点点头,朝她一伸手,“那您也体恤体恤我,把那二文钱还回来。”
夏知秋猛拍了一下他手掌,道:“这二文钱啊,就当给本大人儿子的满月酒钱了。”
说完,她就往房里跑。
这亲都还没成,哪来的儿子啊?
赵金石知道被夏知秋耍了,拍着门板,愤恨地喊:“夏大人,要是你生不出儿子可咋办啊?!我这钱不就打水漂了?”
赵金石这句话直戳夏知秋心口,戳得一片鲜血淋漓,害她喉头一甜,险些吐出老血来。
“放你娘的狗屁!”夏知秋不甘示弱回击。
敢咒她断子绝孙?给他小鞋穿!
待夏知秋戴上二梁冠,穿上绣着鸂鶒补子的青色官服,腰系银色革带,佩药玉,绶用练鹊三色花锦,系结青丝网。官服上身,官威堂堂尽显,她端得一副慈祥和蔼的笑脸,踏出房门,走向县衙大堂。
果然,县衙大堂吵得不可开交。
夏知秋头疼欲裂,在案板上寻了块称手的玩意儿,砸在地上。啪嗒一声巨响,各路人马消停下来,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和她诉苦。
谢林安早她一步到大堂来,许是已经听了七七八八的杂话,此时和她禀报:“夏大人,可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夏知秋点点头。
谢林安一睥茶盏,轻声道:“那便给在下端一杯茶来,我细细说与你听。”
让夏知秋端茶?堂堂知县大人给个师爷端茶倒水,未免太跌份儿了。她觉得这是谢林安伺机报复今早的事,蓄意折辱她。
夏知秋此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呢?可见,一遇谢郎误终身。
她为了保住颜面,一边咳嗽,一边摸茶壶,大声道:“这嗓子怎就这么痒呢?”
夏知秋顺势倒了两杯茶,接着睁着眼说瞎话:“哟呵,还不小心多倒了一杯,那就赏给谢先生喝吧。”
她把其中一杯茶递给谢林安,不敢看他,小口啜饮余下的那杯。
谢林安显然对她这急中生智想出来挽尊的法子有些惊讶,他微微挑眉,却又什么话都没说,平静地喝了口茶。
被一个小小师爷辖制,她心中叫苦不迭。
还没等夏知秋悔恨够,谢林安润了嗓子,便开始说话:“听闻梁家的家主死了。”
“怎么死的?”怪道梁家的人在县衙里闹哄哄吵架,顶头的人一死,底下的人可不就趁着尸骨未寒赶紧讨些好处来吗?
若夏知秋没记错的话,这梁家可是吉祥镇有名的大户,镇子上最大的两所学堂,就是梁家修建的。
她记着刚上任的时候,还同梁家家主吃过酒。他才三十来岁,正是盛年时期,怎就突然死了?
谢林安放下茶盏,悠悠然道:“说是……白尾大人显灵,将人杀了。”
“白尾大人杀人?”她蹙起眉头来,不解地问。
听到这里,底下雍容华贵的家主夫人就坐不住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民妇名叫柳慧,乃是吉祥镇人士,和我家老爷结发二十载。夏大人啊,我家老爷死得好冤呐!什么邪神白尾大人作祟,民妇是不相信的!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又怎会触怒了鬼神?何况,民妇年年都在府门口摆上花糕孝敬白尾大人,她便是要寻仇,也寻不到我家老爷身上来!”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抽泣声戛然而止。
家主夫人咬牙切齿地望着梁家二爷,道:“这里头定然是有猫腻……若是我家老爷死了,当上家主的自然就轮到了二房,